谌彦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小婕的父母告辞,慢慢往村口方向走,去迎钟鹏。
远远看见了钟鹏的车停在路旁,大开着车门,钟鹏正弯着腰,在那儿查看着什么。
谌彦来到近前,钟鹏气急败坏地敲了一下方向盘道:“这破车,抽冷子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稍一加速就会熄火。”
谌彦看了一眼手表,无奈地问:“能修好吗?”
“这种老款,修起来很费时,估计今天我们回不去了。”钟鹏摸了摸后脑壳,泄气地说,“你回去求丈人收留一晚吧!嘿,真羡慕你能住在这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却要找地方去修这辆老爷车,明天一早再来接你吧。”
谌彦没有再回小婕家,而是走进了那户家庭旅馆,他想弄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景象会多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还有那满是爬山虎的墙壁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先前那个中年妇女帮谌彦打开屋门,谌彦打量着房间,白色的墙,绿油漆的墙裙,靠墙是典型的农家土炕,和众多乡人的家一样,室内朴素而简单。
“我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谌彦向那女人点头说,“你只管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谌彦脱下外衣挂到墙上,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浓重的倦意。他走到院子里,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感觉脑袋清醒了些。
谌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紧挨窗户的园圃里,灌木正在蔓延,又有几棵枝干硕壮、冠盖浓密的樟树把光线挡着,即使是白天,这里感觉都是阴暗湿冷的。两间瓦房之间,有扇木板的小门通往后院。
谌彦走过去,将门“咿咿哑哑”地推开了一条缝。忽然,他的身体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谌彦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多日的劳累和精神紧张,加之午饭时多喝了几杯酒,他感到了一阵昏眩。
十四、梦醒
“客人有什么事吗?”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谌彦的身后。
谌彦感觉头沉沉的,脚步有点不稳,他伸手扶住了门,尽量平缓自己的心神,侧过头道:“噢,我想参观一下你家的院子。”
“那是我们家的后院,已经荒空很久了,没什么好看的。”女人脸上漾着笑说,“本来打算在后边再盖间房,可惜一直没落时间。”
谌彦感觉女人脸上虽然在笑,但她的目光却如同白开水一样,没有一丝味道。谌彦凝了凝目光,从门缝里望进去,隐约看见有个地基坑,以及堆放的一些沙石砖头等杂物。
谌彦回屋躺倒床上,他觉得很累。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已经渐渐微弱,暮色正悄悄地潜入房间。这期间,女人好像来过,并问他想吃什么晚饭,谌彦回答了一句什么话,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夜色空蒙,幽暗寂静,四周阴沉沉的,弥漫着一种死气,安静得像一座坟墓。谌彦感觉到有一股使人快要窒息的沉闷,似乎有压力来自四面八方,并且越来越重,不但他的身子被压得无法动弹,而且连呼吸也大是困难。
恍惚之中,谌彦的耳边依稀听到了一种声音,他努力地转动着眼珠,搜寻着,分辨着……那是一种他平生从未听到过的、难以形容的、透着奇诡的声音,那声音好像那样近,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那声音又似乎那样远,仿佛来自大地的深处。那似乎是一个人发出的哀鸣,又像是一群人发出的呻吟,这一切的感觉让谌彦的头脑有些发胀,思维也随之变得混乱无序……
在他视线所穿越的黑暗里,眼前那扇不知通向何处的门,似乎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谌彦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那是一个魔鬼张开的嘴巴,钻进去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不经意间,谌彦发现门旁有几滴褐色的、芝麻粒那么大的斑痕,凭他当法医的经验,肯定那是血迹。谌彦下意识地回手去摸自己的勘察箱,想要提取发现的血样痕迹。
“啊──呀──”门内几声突如其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谌彦身上的寒毛刷地竖了起来。声音缭绕在他的耳边,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由那里分泌出一种惊恐。门缝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闪动,他听到了微弱的哭泣声和喘息声,似乎感觉到门后正有一具具的尸体,缓慢地朝自己靠拢过来。
“嘎吱──”门开了。光,冷光,一大片刺眼的冷光。谌彦自然而然地用手遮住了眼睛,但身体却仿佛在瞬间被冷光射穿了。怎么会使不上劲?力气都到哪里去了?他感到身子在不由自主地软倒。
朦朦胧胧间,谌彦的思绪极其紊乱,他首先想到的是“我死了”!或许是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当死亡真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他竟然没有一点恐惧、痛苦、伤心或悲哀之感,相反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想到:“啊,原来自己多次梦到这里,竟是预示着要死在这里!我太短命了,甚至还未结婚,可是不要紧,人人都会死的,这样就是一生了呀……”
谌彦似乎感觉到意识正在渐渐消退,但瞬间之后,脑子里的一股潜意识,将他从呆滞的状态中拉了出来。谌彦醒了,他不断地用深呼吸压抑住狂乱的心跳,一时之间睡意全消。
谌彦挣扎着坐起身,感觉颈骨有些僵硬,躯体像被灌了铅般沉重。他自然而然地用气功方式调匀了气息,发觉这次的梦与以往的梦很不一样,因为他强烈地感觉到了一股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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