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彦努力振了振身子,心中一阵惘然。
谌彦离开时,师父叮嘱他说:“根据你目前的状态,暂时还是不要练功了。”
谌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许自始至终他就没有睡着。他静静地躺在那儿,呆呆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四周的一切是那样的幽暗、寂静,时间仿佛已经凝固。
谌彦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怪圈,跌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轮回,来来往往,反反复复。由于梦中的环境是那样的真实,并且从始至终,几乎没有改变,这使他几乎失去了对梦境与现实判断的参照物,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醒来。他被幻觉与惶恐极度地吞噬着,痛苦逐渐延续累积。
这个春天的雨好像特别多,窗外的小雨“稀稀簌簌”下个不停,雨滴打在雨棚上,“笃笃笃”地响着,法医实验室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谌彦静静地坐在基因分析仪前,他的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移动,他的心却跟着电脑键盘的敲击声一阵阵收紧。
谌彦只觉心情烦乱、黯淡到了极点,显示器的图象似乎化作了昨夜梦中小婕那迷茫无助的眼神,耳边仿佛听到了她柔软悲凄的声音。一想到小婕,谌彦的心就忽地抽紧了,直觉告诉他,那梦似乎预示着什么。
几乎整整一天,谌彦都在拨打小婕的手机,但总是拨不通……
谌彦知道小婕对自己的爱有多深,可是他爱小婕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婕虽然活泼可爱,但他和她相处时,并没有那种身心激荡,爱得想哭的感觉,可能是太年轻的缘故吧,又或许是自己还没有完全领悟到爱情的真正含义。他不知道全身心爱上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也不能肯定自己这一生是否能体味到,不过此刻,谌彦却不愿去想自己与小婕建立恋爱关系的真正动机,而只愿接受两人那些美好的回忆,因为他感到了死亡!
死亡!死亡!这个声音在谌彦的脑中回响,又沉甸甸地砸到他的身上。细细回想记忆中与小婕相处的日子,有好几次两人在约会前,谌彦都在斟酌着见了面该说的话,他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但是现在,他似乎感受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在他潜意识的深层,好像涌动着无数话语,似乎要补偿过去所疏漏的,那些该说,但却没有说的话,他很想向小婕诉说自己的爱意,诉说往日甜蜜的回忆,诉说自己的一切梦想……
八、讲案
法医组里,潘易的年龄最大,大家都叫他老潘。老潘可是一位老公安,并且再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他瘦瘦的,戴副眼镜,仪容谨严,衣着整洁飘逸,似乎对任何事都有一种超然的态度,不知他的人,看他就像个教书先生。老潘是后改行当的法医,虽不是科班出身,却有着丰富的勘查和检验经验。
谌彦一直钦佩他出色的解剖和推理能力,但最令他佩服的,还是老潘广博的见闻和包罗万象的知识。不过,老潘自己却常常叹息说:“现在的人们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领域,眼界虽然扩大了,但未知也扩大了,我们现在已有的知识,其实已不足以解释一切。”
谌彦将最近自己一再出现的幻觉讲给老潘听,希望听听他的看法。
“有这么严重吗?”老潘听完,摸着下巴,用疑惑的目光盯着谌彦。
谌彦目光迷惘,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道:“作为医生,我清楚幻觉只是一种精神症状,也知道每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或多或少都可能出现一些精神症状,只是……”他的声音越讲越低,终于无法再说下去。
老潘眼中闪着深思的光芒,沉吟片刻,缓缓地说:“我们当法医的,除了遇到常人都可能遇到的生活困扰和工作压力外,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还会接触到大量的社会阴暗面,长此以往,必然会对心理造成影响,从而使思维和情绪出现不正常的波动,尤其对精神过于紧张的人来说,出现幻觉并不奇怪。”
没等谌彦回话,老潘又接着说:“或许正是我们的职业,对你的心理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在精神上形成了一种被压抑的感觉,久而久之,因为无法承受,便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产生了幻觉。”
谌彦愣愣地看着老潘,点点头,既而又摇摇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潘很专注地看了谌彦一眼,忽然话题一转:“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忙活十几天了,连顿正经饭也没吃过,今晚我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改善改善。”
当晚,谌彦应约赶到老潘家时,看到习勇、董洪已经早到了,另外还有侦查员钟鹏,他一直是几个人生活中最得力的帮手和司机。
金褐色的牛排油花翻滚,在平底煎锅内“吱吱吱”地欢响,散出阵阵诱人的香味。热气腾腾的花生红枣鱼头汤,红白相间的鲜辣泡菜,刚刚出炉的嫩黄火腿酥……好菜醇酒。
“好丰盛呀。”钟鹏舐着嘴唇,夸张地搓搓双手,随即先夹了一口,不住地点头。
习勇问谌彦:“我看你这几天的脸色很差,好像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谌彦苦笑了一下,“只是最近睡眠不好,没什么胃口。”
“记得我刚做法医的时候,也常常失眠。”董洪在一旁接道,“有时一整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尤其是不想吃肉。尽管食欲异常不振,但还是要想方设法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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