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谁也想像不到的是,作为灵鸦寨一寨之头的寨老竟然不顾身份,双腿一软,跪在了吴拜的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吴老司,请你一定要慈悲为怀,救我灵鸦寨上下数十口男人的性命……”
不但吴拜,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住了。
吴拜赶忙弯下腰去扶寨老。而寨老并不肯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司,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离天远,离地近了,这把老命,‘她’要来取,随时取去好了,可是,灵鸦寨四十岁以上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奇Qīsuu.сom书,我可不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啊……”
吴拜只好说:“我,尽力而为吧。”
这时,寨老才肯站起来,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也放出了光来,对吴拜说:“你答应了?”
吴拜说:“我答应你,不过,这事,不好办啊。”
寨老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问道:“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吴拜说:“讲难也难,讲容易也容易。”
寨老说:“这话是甚么意思呢?”
吴拜说:“如果你晓得‘她’的坟在哪里,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寨老这时恍然大悟,松了口气,不由得笑了,说:“晓得晓得。”
轿子停了下来。
一个轿夫对吴拜说道:“到了,老司。”
那个轿夫走上前,欲搀扶吴拜,吴拜用拐杖甩了甩,示意人家走开,便一脚踏出。
吴拜走出轿子,放眼望去,才发现,这是一片乱坟岗。
乱坟岗占了半边坡,斜斜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刺蓬窠。山上的风很强劲,把野草吹得呼呼乱叫。吴拜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也不时帮别人到这里收魂。他知道,这里葬的死人,都不是正常死去的。凶死、夭折、处罚而亡,是不能葬入祖坟坡的,于是,都一律葬在这里。那么,那个‘她’,又是怎么死的呢?
在两个汉子的搀扶下,寨老带着他们踏入乱坟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野草深处走去。
一路上,不时看到有人的手骨或脚骨露在地面上,那应该是野狗啃出来的吧。
一直走到了乱坟岗的中心地带,寨老才停了下来。那里,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株苦楝树,叶子也快要脱光了。他喘着气,跺了跺脚下那块地说:“就是这里了。”
大伙看他的脚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寨老见众人似乎不相信他,就说:“就是这株树下,挖吧,不会有错的。”
于是,四个汉子抡起锄头,挖了起来。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泥土里露出了一绺黑色的头发。汉子们相互看了看,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挖下去。慢慢地,出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尸体没有棺木,可见是人死了之后,直接掩埋了事。尸体已经腐烂了,只剩一副骨架。那骨架被一件白色的衣服包裹着,也不觉得有甚么难看。只是,她的脑袋因为没有肉了,光光的头骨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似乎定定地盯着这一伙前来打扰她的清梦的人。头发很长,有的散乱,有的纠结成一团,只是,依然浓黑如初。她的左手放在她的下体处,右手则握紧拳头,奇怪地伸到胸口那儿。
吴拜烧了两张符纸,然后,叫汉子们过开一些,自己则蹲了下来,打开葫芦,喝了两大口酒,喷到了女尸的头骨上,口里念念有词。
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尸的右手扳开来,发现她的右手紧紧捏着一张鞋垫!
吴拜伸出手去,想把那只鞋垫取出来,竟然没有成功。女尸捏得非常紧,因为手上的肉已腐烂,可以看到,拇指、中指和食指的手爪骨几乎要穿透那张鞋垫了。吴拜把拐杖放在地上,不得不伸出两只手去,把她的指骨“啵、啵”地折断了,才把鞋垫从她的手爪里取出来。
鞋垫上绣着一只蜘蛛,蜘蛛长满了长长的脚,长长的每一只脚都延伸到了鞋垫的边缘,牢牢地把鞋垫的边缘扣住,似在抓紧着什么。蜘蛛的头顶上,有一片褐色的污渍。吴拜看着那一片污渍,倒抽了一口冷气。
寨老见他那样子,心知不妙,问道:“老司,怎么了?”
吴拜说:“幸好,幸好。”
寨老不放心地问道:“应该没甚么事吧?”
吴拜说:“你们看这污渍,看到了吗?那是人血。”
乌昆问道:“就算是人血,那又有甚么稀奇的呢?看你吓得那个样子……”
寨老瞪了乌昆一眼,乌昆才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吴拜说:“这种鞋垫,一般有一对,是男女相好的信物。如果洒得有女方的血,可以肯定地说,是下了血蛊,所以又叫做‘咒蛊垫’。现在这里只有一只,另一只应该在男方那里。如果两只都落在这个女尸的手里,那么……”
乌昆还是管不住的嘴巴,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会怎么样?”
吴拜的脸上悚然一凛,说:“那么,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一个地死,而是一群一群地死!”
寨老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幸好。”
吴拜说:“这事还没完,我们必须马上把那一只鞋垫找到,否则,死人的事,断断不会停止。”
第六章
思念与惊惧无关
一
当汪竹青的如瀑布一样的长发垂下来,像黑色的帐幔在他的眼前晃动的时候,田之水就诧异了起来,汪竹青怎么又留起了长发?学校不是规定了吗,学生一律不允许留长发的。女生的头发最长只能齐肩,她在学校里,一向都很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怎么这个时候又带头违反了呢?况且,就算了留吧,昨天都还只是短发,怎么这一夜之间,她的头发就长及腰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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