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半天的梦,一无所解,很想打电话去骚扰老陆,把手机丢得远远的忍住。
我看见自己,是个不足一米高的小孩,坐在草地上,望着外婆。外婆好年轻,跟我现在差不多,举着锄头在刨地。太阳好大好猛,一丝风都没有,外婆穿的一身灰白对襟衫,满头大汗的她坐在泥地上,划一根火柴,点燃一支烟。
她嘴角咬着湿漉的烟头,黑红的额头上皱纹一点一点地向两鬓蔓延。
“婆婆,婆婆……”我哭着醒过来。
外婆去世后,妈妈曾说起她小时候,外公去世,外婆一个三十来岁的寡妇拖着一对儿女,大字不识的她只能卖苦力为生。那时,师大背后还是一片农田,外婆在那里帮别人种地。
上个月,跟老板拍桌子后去万象城血拼了一下午,花掉一个半月的薪水。
跟我同样年纪的外婆,为了填饱一双儿女的嘴,在城市的最底层艰难地透支着体力。为着解乏,学会抽烟,肺癌终于在40年后夺去她的生命。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头,我在清晨的灿烂阳光下放声痛哭。
胃很难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临近中午陆嘉声打电话来。他建议一个人在贵阳闷得慌的话,再玩两天就去广州等他,一起看看“围棋”的BB。
不过一个星期没上班,他说得对,我过不了那种在家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的。
星期六的中午,想不出能上哪里找节目。所以,汪林打电话约我去青岩吃饭,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
“你父母家还是老地方吗?嗯,半小时后在楼下等你。”
卡其色短袖衬衣内衬白色圆领体恤、下身军绿色休闲裤,这样看起来他的肚子没那么突兀。
黑色帕萨特,看来他混得不错嘛,比老陆那辆皮薄馅破的千里马强多了。系安全带的时候,他奇怪地望我一眼。
“安全第一,没坐过你的车。”
“贵阳人哪个系安全带啊? 嘿嘿。”
14
作者声明:我是《香香》的原创作者,1-11章是一位热心网友帮我转载过来的,从12章开始,由我本人继续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14、
看到路边堆着几筐青底红尖的桃子时,忍不住叫汪林停车,跳下去选了一大袋。
倒矿泉水出来洗两个,啃一口脆生生的桃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外婆常说的一句:“桃饱李伤人”。
青岩镇里小小的十字路口居然还塞车,前后都是周末出游的车。把车停在古镇北口,“在哪家吃?”汪林问道。“走走看吧,那家顺眼就那家。”
有五六年没有踏上过古镇的青石板路,姜文的《寻枪》在此拍摄后,寻幽而来到游人已经把古镇变成闹市。
跟在导游小三角旗后的一队队外地游客在走马万寿宫、状元府,扶老携幼的贵阳人来此打麻将吃农家饭。
一个小孩转到“孙悟空”,守着看摊主用热糖汁浇出一个孙猴子来,舔着糖人蹦跳而去。
汪林问:“要不要一个?”
摇摇头:“不要了,先吃碗冰粉吧。”
坐在小店等候,墙上挂着蓑衣、地上堆着石磨,古镇的居民早都知道该展现什么给游客看。
送一勺凉沁的冰粉入口,看着碗中暗红的玫瑰花瓣沉浮。一向认为青岩的冰粉最好吃,只有这里的是加足真料——花生末、红枣末、葡萄干,再淋点玫瑰露,贵阳市区卖的都差远啦,深圳女人世界旁边那个小吃巷子也有卖,用浓缩果汁兑的更是淡而无味。
齿间留着玫瑰的馨香,门前一个佝偻的老头牵着两头水牛蹒跚而过。
“你的样子没变,不过神情变了很多。”汪林站在一旁看我给基督堂拍照。
简陋的小教堂里白墙上贴着毛笔写的白底黑字:正直公义。 旁边支着的黑板上彩色粉笔写着两首歌词和简谱。
“耶和华是我的力量,是我的盾牌,我心里依靠着他就得到帮助,所以我心,我心中快乐,我必用诗歌颂赞他……”
淡淡一笑:“不是我变了,是我成熟了。”
疯狂的大学时代到花溪看他,两个人踩着单车,从贵大一口气骑到这里,然后去迎祥寺烧香许愿。
他似乎知道我想起什么:“哎呀,现在叫我骑单车,怕是一公里都骑不动了。”
瞟他一眼,酒色过度的肥大眼袋,眼睛变得浑浊。而自己,离子烫得熨贴的齐肩酒红色头发,眼睛早学会时不时咄咄逼人,放飞刀不知杀倒多少对手。
那个背着吉他、眼神深邃迷人的他,那个扎着黑色大辫子在单车上纵声大笑的她,六百年的古镇神韵依在,年少飞扬的青春早已不知去向。
一瞬间,我原谅了他。
原谅他从不懂用行动来表示爱惜,原谅他在我最绝望彷徨时候的背弃。
回忆起来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欢快,那我们当时也是真正爱着的吧,只是年轻,不知道该怎么爱该怎么要求爱。
只不过,现在都不爱了。
(有些青岩的照片,去年回家时拍的,不会贴这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我的相册看:ytingyun.photo.163.com)
15
青岩的猫真多,黄白黑花,多半趟在门前石板地上,蜷着身子、四脚朝天、半蹲半躺,姿态各异,却都懒洋洋地,在下午两点,阳光开始走斜的时候,任身边行人如织,安然地睡它们的午觉。
52书库推荐浏览: 我只求心不求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