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在心上?是不是因为今天我还活得身强力壮,就能把那件差点毁掉我一生的事像格式化硬盘一样给抹掉?
想着父母那段时间心力交瘁的模样,想着舅妈急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最终令我愤然辞职远走深圳。
能忘掉吗?
安安坐过来,跟我碰碰杯:“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来来来,点歌唱,过两天又要把我们丢在贵阳不理了,今天可是全年级的帅哥都来坐你的台哦,还不给我高兴点!”
近距离看安安,跟用放大镜看自己一样:眼角纹理清晰的皱纹、粉底盖不住的斑点,曾经以为可以波澜不惊的一生就这样改写。
捏捏她的手,好姐妹,无论对错,永远站在身边的才是好姐妹。
“我爸妈等下要来。”汪林坐在沙发上看围棋赛。
“那,我先走吧,免得他们看到我又不高兴。”我抓起包,站到门边想换鞋。
“不准走!”他跳起来把我抓过去,推dao在沙发上。
忽明忽暗的烟头,在他指尖闪动。
突然他伸出一只手卡住我脖子,另一只手快速将烟头戳过来。
倒吸一口冷气,脖子火辣辣地疼痛。
门被推开,他父母立在门口,冷漠地俯视着我:“怎么?听说你父母想请我们吃饭?想嫁姑娘也不用想得那么急嘛。”
好痛好痛!
睁开眼睛,不由伸手去摸脖子,没摸到什么,却还是依旧火辣辣地痛着。
冲进洗手间,打开灯,扬起下巴对着镜子观望半天。
没有伤痕,只是梦一场。
做梦,也会那么地痛?
呼吸终于平缓下来,拍拍羽绒枕头,继续睡觉。
还是穿着斜肩的桃红长裙,圆型的吧台里面坐的都是跟我一样穿着的女人,陆嘉声在外,发型是我不曾见过的三七分。
“来,我们干完这杯就玩十五二十。”看见自己轻佻地把喝过一口的残酒递到他嘴边。
“女孩子要少喝酒,看你嗓子都喝哑了。”他接过酒杯,倒了一半在自己杯中,把我的酒杯递回来:“小妹妹,明天还要加班呢,喝完就扯啦。”
水龙头哗哗淌,我半个身子埋在里面,一手撑着台面,一手压着胸口,哇哇地狂吐。
立起身,镜中的我长发齐腰,年轻的脸蛋光滑白皙得像“软温新剥鸡头肉”, 嘴唇被红酒染得乌黑,洗面池里,一堆绛红色的软体虫,纠结着,蠕动地往上爬……
恶心恶心!不准做这种梦,给我醒来!我在梦中对自己大喊大叫。一个翻身,却是脚踢到墙上,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很久没坐长途火车,决定坐软卧去广州,正好可以跟陆嘉声同一天到达。先打电话到通知父母。
“就是说你嘛,一个人呆在贵阳搞哪样?对咯,带两斤折耳根来,你妈和维其都想吃。”老爸做外公声音听起来反而生龙活虎的。
我想坐火车哎,带过去都焉掉。算啦算啦,还是坐飞机。
要老爸把电话递给“围棋”:“说吧,还想吃什么?”
“买几斤酸粉,去富水路炸两只香酥鸭,喔,妈妈说再买两斤糍粑辣椒,怕她带来的不够吃。最好带半斤小香葱,他们说广东的葱不好吃,嘻嘻。给范华买一斤毛尖苦丁茶,对对,就是泡出来绿莹莹那种,这家伙天天跟着我们吃辣椒,吃的火大……”
已经可以想象,去到机场时,这些东西将比我的行李还要重。
老陆说得极对,我们贵州人就是贪吃。
虽然广州、深圳也有不少黔菜馆,要顾全大众的口味,逐渐都本地化,嘴馋的时候去吃一顿,做出来始终不够地道。
听“围棋”提起香酥鸭,口水都要把电话弄湿掉。
这本是贵州兴义地区的特色,跟最近流行深圳的武汉鸭脖子一样,适合长着“五香嘴”人当零食吃。香酥鸭切成小块,下油锅炸到皮呈金黄,装好袋倒一勺椒盐末进去抖动拌匀。闻起来垂涎三尺,吃起来外焦内嫩,麻得嘴巴上下弹钢琴。
终于给这次的家乡之行定义为:食不在精,在于香。
17
十分钟梳洗出门,富水路卖香酥鸭的已经不多。炸了一个鸭胗一个脖子,在一旁的遵义“刘二妈米皮”叫了一碗凉拌少辣的米皮。辣出一身汗,灌着冰红茶去买机票。跟陆嘉声一天到,范华可以少跑一趟机场。
贵阳的每条商业街永远人潮涌动,星期天的人凭空多出一倍。很多时候,逛街是为了消磨无聊的时间,或者买回一大堆“鸡肋”般的东西填充衣柜,都害怕被流行拉在三条街外。
站在百盛门前,燃一支烟,毫不顾忌路人的打量。
这城市,变化不太,却令我觉得陌生,我早已不是它的一份子。身份证地址已变更为深圳,可是我们都只会说“我是贵州人”、“我是湖南人”、“我是吉林人”,从来不会说“我是深圳人”。
深圳只是我们暂时停留的地方,而故乡,从此愈行愈远。
西毒欧阳峰逆转经脉练成绝世神功,在华山之巅喃喃自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站在二十X中校门外,百感交集:“为什么?我的人生就此改变?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我只求心不求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