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怨_胡蜂【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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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学 堂(12)

  精神抖擞的阿德翻了汝月芬一眼,立马蔫了。

  出乎阿德意料的是,爹娘听完他的陈述后竟无半点责备他的意思。爹娘默默地吃完晚饭,问清哈松住处,便双双出门而去。娘后来说他们上哈松家请问时,哈松在自己爹没照面之前,就哧溜钻进床底再没出来。

  女施先生这几日一上课就罚哈松立壁角,一放学又罚他一人打扫教舍卫生。哈松很孤立,再不像从前那么嚣张。但阿德打一开始就准备自己和哈松做个了断。

  出这事后,哈松见阿德就躲。

  今儿下午放学后见哈松在倒垃圾,阿德连忙奔出学堂门在黑巷口立定等人。但千等万等不见人。再杀回学堂,却早已是人去楼空。几天了,阿德一直没逮住机会私下见到哈松。他头上的白绷带已有些烟灰色了,但他坚决不撤。他整日冥思苦想,满脑子都是各种复仇计划和哈松各种死法。

  阿德吃完晚饭对爹娘说去趟茅房,就一口气奔蚌壳弄来了。他不想喊金山、阿钟他们,虽说他们说过好几次。

  阿德慢吞吞地在弄内来回走了两趟,一个人都没有撞见。这两天一放学,阿德干脆就在蚌壳弄口等哈松,不是这头就是那头。甭说哈松,就是泉福他们也没见着。他觉得真他妈的怪事!

  弄堂里静静的,沿两厢巷壁形形色色的门里传出来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幽远。阿德也希望能在这看到汝月芬。他揣测路过的每一扇门,不知哪一扇是她的家门。最好是有一扇门啪嗒一声开了,她如玉树临风,倚门一立:“咦,卞德青?”

  汝月芬在学堂里话还是那么少,但看他一眼又一眼的时候却多了。阿德快活死了!

  “又在你爹店里吃的夜饭?”阿德先听见一阵泼水声,然后是一个老妪的声音在弄内瓮声瓮气地响起来,“现在一放学就到你爹店里报到?……这样好呵,省得在死在外头惹是生非!”

  阿德听到重浊的关门声和闷闷的脚步声从前面传过来。

  哈松夹着书包一耸一耸走着,一手在墙面上用指甲拖出细长灰亮的划痕来,他漆黑的面皮和袖管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墙灰,还满身的羊臊味。

  猛地一见阿德,哈松一双呆若死羊羔似的眸子里,飘过一丝惊惶的神色。

  阿德怒发冲冠地快步迎上去说:“走,到野地里去!”

  “你还要来呀,还要来!我没功夫同你到野地里去!”哈松退半步,在一扇黑漆大门口嚷道。

  “那在这也行。”阿德一把揪定哈松头发。

  “你是真的,是真的?”哈松也半心半意地揪着阿德头发,但手一触阿德纱布即刻脱手,转而去揪胸襟。

  两人相揪,在巷内拧持着。

  阿德底下使绊子,但几次都未能绊倒哈松。阿德的手一不留神碰到哈松裆前一摊软乎温热的物事,他犹犹豫豫地顺手一捞,将黑卵松松地一把捏着。

  “松脱不,再不松脱……”哈松眼里透出火来,用力扯拉阿德越捏越紧的手,使大劲摔翻阿德。阿德在翻倒的当儿两眼一闭,结结实实大盘一捏。

  哈松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率先倒下。阿德趁势压上,手里一松又一紧。哈松连呼:“痛煞,痛煞!”

  “你打烂我的头,我捏碎你的卵!”阿德咬牙切齿,不计后果地喊道。

  一扇门又一扇门哐啷一声开了。

  “叫你爷叔,总行了吧!”恐惧和疼痛使哈松眼里噙满泪水,他嘶嘶倒抽冷气地对阿德说。

  阿德当下松手起身立于一侧,圆睁着血红的眼睛俯视着哈松。

  阿德身后的那道黑漆大门一开又飞快地碰上了。

  “干啥在这相打,有啥事要这么动手动脚?”蒲包老太高高地立在门口对阿德声色俱厉道,而后又转向哈松道,“你这哈松,前几天啥人被吊在梁上用皮带抽过?”

  哈松闷声不响,吃力地爬起身来。

  蒲包老太又对阿德喝道:“赶紧回去,头都摔开的人,跑这儿来相打!你爹娘叫啥?”

  哈松依然一声不出,收拾起书包,头也不抬地走了。

  阿德拍打身上的灰,也掉头而去。

  “下次再不许这样,都吃多了。幸亏像烂阿七这样的人家搬走了,否则被他们兄弟大佬看见你欺负蚌壳弄的人,不要给他们敲杀。小赤佬!”蒲包老太的声音和关门声闷闷地被传得很远。

  阿德慢慢地向前走去。他胸脯一鼓鼓的,感到全身酥软无力,但内心充满着不可名状的愉悦。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一阵碎步嗒嗒地在石板上急促地响过来。

  阿德蓦然回首。

  一个中年女人匆匆忙忙地从他身边掠过,带着一股风。阿德很奇怪,人走路竟会掀起一阵风来。突然,又是咿呀一声门响,一个压得很低的女声向他喊道:“卞德青!”

第29节:学 堂(13)

  一道黑漆大门的门缝里,有一张洁净的脸庞抢入阿德眼帘,他不由得喜出望外。

  一个微笑在他凝重的脸面上荡漾开来。

  汝月芬轻轻地向他招招手,而后隐入门内。

  阿德向弄堂前后一瞅,两步并一步地钻进门缝。

  阿德一进门,缩在门后的汝月芬立即咣当一声,把青灰色的弄堂关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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