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淘气鬼?到底为什么让我们如此担心--让我们心神不宁,你知道吗?--你在门口就抛下我们了吗?"当他们问到这些时,我无法面对这些问题,也无法面对他们虚伪可爱的眼睛,但这些就是我所必须要面对的一切。当我想到这样的后果时,我最后还是决定离开。
于是我走了,径直向教堂院中走去。我思虑重重,走了回去,好像当我到这里时,我就下定决心要逃离了。由于是星期日,我没遇到一个人,这让我感到庆幸。我想快速地离开,我会无声无息地走开。但我必须想办法如何回去。在大厅里,我心绪难平,在楼梯下,我忽然停在第一级台阶,我想起就是在这里,一个多月以前,在漆黑的夜里,我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女人。想到这里,慌乱中我向教室走去,在那里有些我自己的东西必须带走,我打开门再次去找,刹那间,我的眼前一晃,眼前的一切让我站立不稳。
正午清晰的光线下,我看到一个人就坐在我的桌子前。一开始我感到羞愧,因为女仆可能会留在家里打理,也许她看这间教室里我的笔、墨水和纸,出于好心来收拾。她的胳膊放在桌上休息,她的手疲惫地托着头。但我想到这里时,我注意到尽管我已进来了,她却纹丝不动。然后--她改变姿势表明了她的身份。她站了起来,并非因为听到我来了,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忧郁,站在我前面几米远处--可怕的前任家庭教师!无耻而悲惨,她站在我的面前。穿着夜一般黑的衣服,她憔悴的美、她无比的悲哀、她长久的注视,好像在说她有权坐在我的桌子前,就像我有权坐在她的桌子前一样。时间延续着,我感到一阵寒意,似乎我才是闯入者,这是个狂野的抗议。"你是个可怕的、可怜的女人!"我听到我发出的声音通过开着的门,响彻整个走廊和空空的房子。我恢复过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我必须留下来。
第十六章
考虑到我的学生回来后可能会对我的缺席只字不提,我又有点儿烦乱。他们回来了!他们没有对我横加指责,也没有亲切的举止,根本没提我缺席的事。格罗丝太太也面无表情,她什么也没说。我意识到了一定是迈尔斯和弗洛拉通过某种方式贿赂了她,然而,我要尽力抓住私下谈话的机会打破她的沉默。喝茶前我找到了机会:在女管家的房间里我找到五分钟和她独处的时间。房间才打扫干净并布置一新,光线模糊,空气中弥漫着新出炉的面包的芳香。我看到她安静地坐在火炉前,但平静中又带有点儿痛楚。在她昏暗华丽的房间里,她正坐在椅子上直盯着火苗看,给人一种刚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后正在好好休息的印象。
"噢,是的,他们让我保持沉默。为了让他们开心--只要他们在场--当然我许诺了。但你是怎么回事?"
"我只和你们走到那儿,"我说,"然后回来会个朋友。"
她有点吃惊:"一个朋友--你?"
"噢,是的,我有两个朋友!"我笑道,"但孩子们给你解释了吗?"
"关于为什么不提你离开的事?是的,他们说这样做你会更开心,是吗?"
我的表情让她很悔恨。"不,我一点儿都不高兴!"但我又马上说道,"他们告诉你我为何会高兴你们这么做吗?"
"没有,迈尔斯小主人只说,我们只做老师高兴的事!"
"我希望他真能如此。弗洛拉说什么了?""弗洛拉小姐很乖。"她说。
"噢,当然,当然!"--我也照样回答。
我想了一会儿,说:"你太柔顺,太--但我和迈尔斯之间,要坦白一切了。"
"坦白一切?"我的同伴睁大了眼睛,"坦白什么,小姐?"
"一切。没关系。我已下定决心。我回家,亲爱的,"我接着说,"是为了和耶塞尔交谈。"
说这些之前,我已养成了将格罗丝太太提前扶住的习惯。因此,现在即使她因我的话不停地眨眼,但我仍能稳稳地扶住她。"谈话!你是说她会说话?"
"差不多如此。回来后我在教室发现了她。"
"她说什么了?"我能听到这个好心的女人声音中的平静和麻木。
"说她正忍受折磨!"
她在尽力想像我提供的场景,这真的让她目瞪口呆。"你是说,"她支吾道,"失去的煎熬?"
"因失去什么而备受煎熬。该死的。为什么,为了分享他们--"我支吾着说出这些可怕的字眼。
但我的同伴想像力不那么丰富,她接着说:"为了分享他们?"
"她想要弗洛拉。"如果我事先没防备的话,格罗丝太太就要倒在地上了,我仍在那儿扶着她,"正如我告诉你的,然而,没关系。"
"因为你已下定决心?但下定什么决心?"
"所有的。"
"所有的什么?"
"让他们的叔叔回来。"
"噢,小姐,要三思!"我的朋友大声道。
"啊,我会的,我会的!我明白这是惟一可走的路。我跟你说过和迈尔斯要坦白一切,如果他认为我害怕--以及由此而引发的其他想法--他会明白自己错了。是的,是的。他的叔叔会当面从我这儿得到有关迈尔斯的一切事情(有必要的话,那个男孩也可在场),即使我会被责备放松了对他的教育!"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亨利·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