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我不断收到人们寄来祝我早日恢复健康的明信片,”艾琳笑了。
“起初我还以为这是医生没把病情告诉我,却对大家讲了。后来我想这不是在开玩
笑,朋友寄来明信片,他们以为我得了心脏病。我就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很好,他们
说自己从没寄过什么明信片。”
“我也没寄过。”
“我知道,”艾琳向窗外望去。一只蜂鸟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停了一会儿又吱
吱叫着飞上了天空。“我下决心不去想这些事情了,一切都会彻底忘掉的。”
特丽丝皱起了眉头。说什么会彻底忘掉,这可不像她说的话,她决不属于消极
等待那种类型的人。“后来你同霍华德通话了吗?”
艾琳摇摇头,问特丽丝:“你呢?”
特丽丝也没有,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显然把她说得很不堪的那封信不是霍华
德寄来的,但她余怒未消,还不能把这位邮政局长耍两面派的形象从脑子里抹去。
她要强迫自己在回去的路上找一趟霍华德。
“咱们谈点儿别的吧,”艾琳站起来说道。“近来的烦心事儿真不少。”
这也不像她说的话。特丽丝盯着她的脸,脸上的表情不属于她所熟悉的艾琳,
那是惊恐的表情。她的脑子又轰地响了起来,耳边还伴有嗡嗡声。“你同别人说过
吗?”
“咱们谈点儿别的吧,”艾琳语气坚定地说。
特丽丝绕着邮局所在的街区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鼓起勇气把车开进了停车
场。她在车里坐了好一阵儿才强迫自己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停车场实际上已经成了个大空场,除了旁边有一辆小车和一辆运货车外真是空
空荡荡。每天这个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的确反常,但也不是从未听说过,更古怪的
是邮局门前的长凳上一个人也没有。那些经常到邮局门前消磨时光的老人这会儿一
个也看不见。
特丽丝走了进去。屋里只有那个邮差,他在柜台后面正接待一个白胡子老头。
这个地方本身以及邮差那硬挺挺的红头发,都颇为吓人,再加上他那张苍白的面孔
和无神的表情,更令人不寒而栗了。哪儿也看不见霍华德。她瞥了一眼后面的隔间,
看看他是不是在那儿,可是从她站的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她扫了一眼大厅。她已经是好几个星期没到这儿来了,里面的布置也已经变了。
有一面墙上原来贴的是宣传义务兵役制的广告画,画面上一个和和气气的小伙子坐
在凳子上,旁边坐着的是她的女朋友。现在的广告画上则是一个水兵的头像,他长
的丑陋,面目狰狞,制服领子上血迹斑斑。上方还印着一句话,要求所有青年到了
18岁生日这天都要前来登记。语气咄咄逼人,不容分辩。邮局的整个氛围也变了,
连墙上宣传新邮票的广告也与以前的不一样了。那些最新出版的有自然风光和野生
生物美丽画面的邮票被三张相同的邮票所取代,上面的内容是第一枚氢弹问世纪念
日。
屋子里很热,几乎令人感到压抑。天并不是特别热,特别潮,而是从来没有过
的凉爽,但邮局里面却蒸烤得让人受不了。
那个老头办完了事转身离去,这时,特丽丝惊恐地意识到现在他是这里惟一的
顾客了。她也马上转过身想走,但后面传来邮差彬彬有礼的声音,“是阿尔宾太太
吗?”
特丽丝转过身,邮差向她露出和蔼的微笑。就在这一刻,她脑子里冒出个想法,
自己和丈夫都错了,都成了被虐狂了,而这个邮差没什么毛病,一切都很正常。想
到这儿,她向前走了一步,看到邮差冷酷的嘴角,寒冷的目光,她又想起了那条小
河以及散落在周围的信件。
想起了那天凌晨进信的情景。
邮差还在对着她微笑,其实他的笑不是微笑,而是假笑。“我能为你效劳吗?”
特丽丝打定主意要挺住,要有自信心,不能露出自己的恐惧。“我想找霍华德
谈谈。”
“对不起,”邮差说,“今天上午他病了,请假回家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
的事情吗?”
他的话很诚恳,很直率,但仍有说不出的什么东西使她起了鸡皮疙瘩。她摇摇
头,慢慢退出邮局。“他上班后我再来。”
“可能这一段上不了班。”
邮差虽然还是面带假笑,但说出的话和说话方式却又具有一定的威胁。
屋子里热得叫人受不了,但特丽丝却冷得钻心。
“你这人不错。”邮差说道,语气里带有几分狡猾,也含有几分挑逗。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恐惧与愤怒在心底翻腾着。“离我远点儿,你这个狗东西,
不然的话,我叫你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进监狱。”
邮差满脸都是笑容。“比利也好吧。”
她目光死死地盯住他,想不起一句能够驳斥他的话。邮差的这句话伴着她的心
跳在脑海里翻腾着:比利也好吧,比利也好吧,比利也好吧。此刻,她全身心地感
到恐惧,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她想跑出去,跳上汽车,但心中还有的那点儿力
量起了作用。她冷冷地说,“见你的鬼,我要去警察局。”说完她走了,步履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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