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行邪说,狡诈骄傲,自以为了不起的无耻之徒。
完全不配称为“修道者”。
等我到了那家宫庙时,日已黄昏。
里面诸多信徒,有的在摇晃身体,有的在哭或笑,檀香浓得令人头昏,里外都是迷惑人心的阴鬼狞笑。
乓的一声,我将钢制拐杖摔在香案上,“不相干的,滚出去。”
这声大响打垮了香案,凡人瞧不见,但阴鬼儿可看得到从我疤痕化出来的祸种藤蔓,吓得齐齐冲入内堂,哭嚎咆哮,可惜就不怎么逃得过藤蔓的纠缠。金属余味的馥郁花香掩住了含着轻微迷药的檀香,信徒都清醒了过来,等我再次举起拐杖,就逃个干干净净了。
主事的居然是个女人,她尖声叫着,“你是谁?快,快叫警察啊~”
取出画轴,我对她冷冷一笑,“来踢馆的。”
展开画轴,我拿开了遮着鹏眼的红纸,高亢的鸣叫宛如雷霆,轰动震撼了这个昏黄鬼气的宫庙。
狂风大作,虚幻之鹏只是悬停举翅,就让这屋里大大小小重的轻的东西乱飞,长衣被吹得猎猎直响,我梳好的头发狂乱的张牙舞爪。
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抱着头,紧紧的闭着眼睛。
现在我可不太控制得住祸种的藤蔓了。但相处这么久,我也知道,控制得太严反而白费力气。所以我严令不能碰人,其他就随便了。
于是这昏暗的宫庙开始开起奇异的、碗口大的妖艳之花,血滴似的颜色。密密麻麻的,吞吃了人类以外的东西。
一直吞吃到一个摆在坛下,封闭着坛口的瓮,这才围成一个圈,怎么都靠近不了。
我命令着鹏,“掏出来。”
那鹏高鸣一声,扑向那瓮,粉碎的瓮里头窜起一只活像只猴儿的老头,几乎只有婴儿大小。鹏儿一把掴过,又啄又抓,那老头滚地哭嚎,大声喊着饶命。
看到事主,我发现,我与他们这些无耻之徒不同。我是人…曾经是。所以我厌恶杀生,即使是这等奸恶者,我也不想。
“你想要自由,对吧?”我跟鹏说,“你本来就该遨游天际,其翼若垂天之云。
你若帮我把这祸害带走,让他足不点地,随你成鹏化鲲,永远不会回来,我就放你自由。”
大鹏欢鸣一声,抓着那老头飞出宫庙,将那老头一口吞下,化成狂烈的怒风,扶摇直上,轰然而去。
这宫庙算是毁了。我将不甘愿的藤蔓都收回来。再也害不了人。
回眼看到他们的招牌,我冷笑。大奸大恶者最爱粉饰太平,挂什么威与惠。我扔出钢制拐杖,那个招牌应声而碎。
这拐杖真不错,我该加价跟老师傅买下来的。
闹了这一场,我知道郎先生一定会生气的。
气倒是真的生气,但他没骂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想一定有不少人或众生跟他抱怨,说不定还有几个神明。
“我说过,朱移,你不宜动怒。”他还是很理智,“到底是为什么?多大的过儿都揭过去了,怎么会突然暴躁到这种程度…”
我知道他在观察我,担心祸种终于侵蚀了我的灵智。但我还是我,祸种依旧枯萎,他不明白,我懂。
“…他把阿魁打死了。”我忍了忍,不让泪夺眶而出,“为了找我报复,伤了许多无辜。”
“多行不义必自毙。”郎先生皱紧眉,“但人类归人类,自然有人会去治他,你横插这一手…你又不是有修行的,只是凭些先天的小玩意。若惹了某些人的注意,不免风波不断…”
我大声了,“他杀了阿魁啊!”
我知道郎先生是为我好,他考虑的点都很正确。真的,真的很正确。但我现在不想明白。
“…阿魁打坏了,我再给你一只傀儡不就结了?”他满眼迷惑,“你再替她取同样的名字,保证长得一模一样…”
“来年之盛樱,绝非今宵之花影。”我滴下眼泪。
这是郎先生年年的感慨。他这花痴,年年赏樱不辍,就是因为这种怜花的叹息。
就算再有新的傀儡,我也绝对不会叫她阿魁,因为就算形态一模一样,那总不是我的阿魁。
“我是人…最少我曾经是。”我掩住脸孔。
是人才有这种无谓的感叹和悲伤。不管我怎样的压抑。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你终于愈合了吗?”郎先生轻轻按着我的头顶,“移株的,半枯的朱移啊…”
拉着他的衣服,我哭得非常伤心。
(怒风完)
之四 北之狼族
我从来没看过郎先生生气,所以我真的被吓到了。
他将来袭的式神毁个一干二净,脸色铁青的抓着我的胳臂,“你这个…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吓得瑟缩,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他。
画了大鹏混闹了一场,我真的彻底反省过了。所以后来来找麻烦的“人”,我都没怎么出手,消极的忍耐,希望他们闹够了就走。
事实上,我这么一闹,的确是引来很多麻烦。祸种出世必有大灾,这是谁都懂的。但祸种也是种奇花,千年难逢的宝贝。让有能者收了去,或炼丹制药,或修炼法宝,甚至打造武器都会内蕴强烈的灵气。
虽然祸种已经枯萎,但依旧寄生在我身体里。是郎先生和各方交情都好,处世圆滑,我又一直隐居娇懦,无甚作为,这才容我偷生到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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