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这些病历也让玛丽莎更清楚了这种病的临床症状。起病突兀。先是剧烈的头痛、肌肉痛、高烧,然后并发腹痛、腹泻和咽喉痛、咳嗽、胸痛。一想到自己刚刚暴露给这种病,玛丽莎的脊梁骨一阵发寒。
玛丽莎揉了揉眼睛。由于睡眠少,眼里像是有沙子似地干涩。不管愿不愿意,该去看其他病人了。还有许多情况,尤其是他们得病前几天的活动,需要补充了解。
先看那位病历部的秘书。她就住在强化护理区内里克特医生的隔壁。然后再按住院先后轮下去。在看每个人之前,她都谨慎地穿上全套防护用具。所有的病人都相当严重。没有人愿意讲话。尽管如此,玛丽莎还是按她拟好的一系列问题挨个问下去,尤其关注各个病人与其他病人是否认识和交往的情况。答案是否定的。但每个人都认识里克特医生,也都是里克特诊所保健计划的顾客。答案是如此明确,玛丽莎惊讶竟然还没有人注意这一点。是里克特医生传播了这种病。只有他才可能接触那个女秘书。她请病历部把所有病人的门诊病历也都送来。
等待的时候,内瓦里医生来了电话。“我们恐怕又有了一个这种病人。”他说。“是诊所化验室的技工。现在急诊室。你愿意下来吗?”
“他被隔离了吗?”玛丽莎问。
“尽可能地隔离了。”内瓦里医生答。“我们正在五楼准备一个独立的隔离单元。一弄好,就把所有的病人都转移过去。”
“越快越好。”玛丽莎说。“眼下我建议暂停一切不必要的化验。”
“我赞同。”内瓦里医生说。“这儿的病人怎么办?你要下来看看吗?”
“马上就来。”玛丽莎说。
在去急诊室的路上,玛丽莎摆脱不了这样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正处于一场大暴发的边缘。就那个化验员来说,有两种同样令人不安的可能。第一种是他以跟其他病人一样的方式传染上该病,也就是说,他接触了里克特诊所的那个致命的疫源。第二种,也是玛丽莎觉得更为可能的一种,是他在处理现有病人的污染物时接触了传播媒体。
急诊部把新病人安置在一个治疗精神病人的小单间里。门上有“请勿入内”的牌子。玛丽莎看了病历。病人二十四岁,叫艾伦·莫耶斯。体温华氏103.4度①。穿好防护罩衣、短统靴,戴上口罩、帽子、手套,玛丽莎进了小房间。病人用一双呆滞的眼睛盯着她。
①相当于摄氏39.6度。
“我知道你感觉不好,”玛丽莎说。
“就像是被卡车撞了一下似的。”艾伦说。“我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去年得流感也没这么厉害。”
“你最先感觉的是什么?”
“头痛。”艾伦说。他用手敲敲前额一侧。“就是这儿,痛得可怕。你能给点镇痛剂吗?”
“有寒战吗?”
“头痛以后开始寒战。”
“上星期在化验室出过什么事吗?”
“你指的是哪一种事?”艾伦说,闭上了眼睛。“我跟人打赌,赌洛杉矶湖人队①会不会赢球。我赢了。”
①美国一支著名的职业篮球队。
“我对你专业上的事更感兴趣。被什么动物咬过吗?”
“没有。我从来不弄动物。我是怎么啦?”
“你认识里克特医生吗?”
“当然认识了。人人都认识他嘛。噢,我想起来了。我被一个装化验样的真空容器的针头刺了一下。这种事从前没发生过。”
“你还记得真空容器上那个病人的名字吗?”
“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家伙不是艾滋病。我当时只怕那个,所以看了一下他的诊断。”
“是什么呢?”
“没有注明。不过要是艾滋病的话通常总会注明的。我没染上艾滋,是不是?”
“不错,艾伦。你没得艾滋。”玛丽莎说。
“谢天谢地。”艾伦说。“当时有一阵我真吓坏了。”
玛丽莎出去找内瓦里医生。他正处理着刚被救护车送来的一个心肌梗塞病人。玛丽莎让护士转告他,她回五楼去了。
回到电梯口,玛丽莎开始清理思绪,准备给杜布切克医生打电话。
“对不起。”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个矮胖男子,蓄着络腮胡,戴金丝边眼镜。“你是CDC来的布卢门撒尔医生吗?”他问。
玛丽莎点点头,疑惑自己怎么会让人认出来的。那人挡住她的去路,说:“我叫克劳伦斯·亨斯,《洛杉矶时报》的。我太太是强化护理区的夜班护士。她告诉我你来这儿看里克特医生。他得了什么病?”
“眼下没人知道。”玛丽莎说。
“很严重吗?”
“我想你太太也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说里克特医生已是九死一生了。还有六个人得了类似的病,包括病历部的女秘书。我觉得好像一场瘟疫暴发了。”
“我不敢肯定该不该用‘瘟疫’这个词。今天确实又有一个新病人。不过这也是两天来仅有的一个。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个。不过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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