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喾对她的怨恨,也长达万年之久。随着时日演进,怨恨累积得越来越深。
后来帝喾自请贬入凡尘历劫赎罪,他下凡不久,贪狼就因“秽乱宫廷、色诱王储”的罪名,被王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刑天贬谪了。
大家都知道贪狼冤枉,也知道王母迁怒。但是天帝病体沉重,东方天界处于惶恐不安的局势,这小小的、妖媚星宿的委屈,反而在这片混乱中被掩没了。
“妳知道吗?”帝喾微笑着,“我一直忘不了妳。”他几乎是火热的欣赏着唐时的痛苦,这个拘禁了他一万年的可恶妖女。
“…相处了一万年,我想多少都有点感情在。”唐时晃了晃发胀的头,说着自己也陌生的言语。
“说得没错,所以…”帝喾对她伸出了手,“所以来我这儿。反正妳已经成蛊了…喜欢我给妳的新身分吗?事实上,妳还不太了解妳的处境…妳不知道,小小星宿成了“天仙蛊”,会有多大的力量。来罢,妳不怨恨天界那些颟顸懦弱的天人?他们眼见着妳被冤枉,却没有人替妳说句话。让我们…”
他凑在唐时耳边细语,“让我们将天界翻覆过来,让这世界成为一片鲜艳的血腥。”
唐时用无神的大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一笑,“但不是他们冤枉我,也不是他们把我打下凡尘。一直都是你,这些都是你策划的。”
帝喾望着她,“…刑天仙官居然让妳保留这么多的灵智,很不称职啊。”
“你可以拿走我的情感和仙命。但你不知道,贪狼就是一种杀不死的猛兽吗?”唐时的眼睛冒出惨绿的光,就像饥饿的狼一样。
“那么,喜叶呢?贪狼,妳还记得多少?或者说,这个凡人对妳来说,只是无聊的消遣?”帝喾嘲笑的问。
唐时的脸孔狰狞了起来,她脸孔惨白扭曲,嘴唇染血般嫣红。强烈的霜气戟刺张扬,像是触摸得到的杀意。
“可怜,爱着某人的这种“念”,就是妳的弱点,多情的贪狼。在天界妳知道要小心避开这种弱点,到了人间妳却不能够了。”帝喾笑了起来,声音悦耳却阴森,“妳若乖乖顺从我,我就饶过那个凡人。”
“不。”唐时断然拒绝。
“我在妳眼前杀了他也无妨吗?”帝喾扬高声音。
“你认为我会让你这么做?”唐时的唇角冒出獠牙,双手的指甲成爪,发着霜银的光芒。“帝喾,同样废贬下凡,你我的法力只在不相上下。别忘了,我禁制你千年,你所有的弱点我都知道!”
“同样的,我也知道妳所有弱点。”帝喾愉快的说,持符冲上前,唐时用锐爪一挡,却像是冰碰到了烈焰,开始融蚀。
“妳现在是魔物。”帝喾轻轻呢喃,“而且是我制造出来、用鲜血浇灌的魔物。”
他祭起咒阵,将唐时困在光灿的火圈中,唐时嗅到一阵阵的雄黄气味,感到一阵阵头晕。
对,我已成蛊。每年端午节就像是要了我的命一样。唐时站在雄黄火圈里头想着。我…原本是星宿之一,堂堂的贪狼星,却沦落到比妖魅更低贱的地步。
居然会惧怕雄黄。
她暴怒了。这么长久以来的忧郁、绝望,一起爆发了起来。她无视相生相克的雄黄烈火,一头长发飞跃着火星,她怒颜若修罗的冲了出来,金石俱焚瞄准了帝喾的心脏。
没错,她在挑战天孙。但是不要忘记了,这位皇储和她一样都是罪谪之身,他们基本上,都是凡人。
或许杀了帝喾也不能解决什么…她也不过只能破坏他这一世的肉体。但是最少,帝喾会经过漫长的转世投胎、重新修炼,说不定他会在这过程忘记他们,忘记喜叶。
恨?她当然是恨的。但是她看守帝喾万年,她比谁都了解,谁也杀不了他,说不定连天帝也不能。
只要他离我们远远的就好,只要他能远离我的喜叶就好。
在这种决心之下,她环绕着灿亮的火焰,无视肌肤的焦黑,将所有愤怒和愿望,都化成雷霆万钧的一击。
就在她刚刚碰触到帝喾的胸口时…她突然失去了重心。像是打到一团虚空,没了着力点。她的手…被吸入了帝喾的胸膛,全身的力气也随之奔流而去。
帝喾抓着她烧焦卷曲的长发,将虚软无力的唐时拖了起来,“啧啧,好好的一张脸都烧坏了…妳做什么这么着急呢?”他阴柔的笑着,“妳真以为,妳和我是平等的?”
唐时的眼神溃散开来,找不到焦距。她的精力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的消失,像是一切都被淘空,却无法阻止这种消逝。
“…天人废贬,是不该拥有任何神力的。”她褪成樱花白的唇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那是妳。”帝喾和蔼的回答,“但不会是我。我是天孙,这世界无形的支柱,天帝唯一的子嗣。就算我不要,还是有太多的天人仙官争着巴结我、奉承我,给我种种方便…”
“…我决不会干这种污秽的事。”唐时发着抖,奋力要把自己的手拔回来。
“我知道妳不会。”帝喾怜惜的抚摸她焦黑的脸,“所以才落到这种地步。乖,跟从我吧…我可以让妳成为蛊神,与我共修…想想看,我们可以让天庭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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