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嫌弃你是个孤儿,穷?他父母那么势利吗?”郑欢为好友愤愤不平。
“不是,他父母不势利,只是嫌弃我不是孤儿。”巫离说着,忽然笑了笑——笑里没有一点欢愉,提着包,转身出了值班室。
嫌弃她不是孤儿?什么意思?郑欢疑惑了一整天。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终于忍不住给冷云歌打了电话,说了春节值班的事情,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冷庭长,巫离每年都帮我值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年又害得她过不好年。”冷云歌说:“不要说抱歉,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多年来,是你一直在照顾她,谢谢你。”
“冷庭长太客气了,对了,巫离刚才说,你父母嫌弃她不是孤儿,什么意思啊?她不是一直都是孤儿吗?你妈妈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呢?很冒昧问你这个问题。”
冷云哥沉默了一会,说:“我妈妈对她有些误会,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以后跟你解释吧,我还有事要忙,不跟你多聊了。以后叫我名字,别叫冷庭长,你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别那么客气。”说完挂了。
上一辈人的事情?难道他们两个的家庭,会有很多纠缠?难道巫离不是孤儿?
郑欢第一次觉得,她对巫离的了解,原来少之又少。
冷云歌被院长叫去陪酒了,市委主管政法的张副书记来检查工作,冷云歌当然得到场。席间,推杯换盏,谀词如涌,大家争相表白自己,是如何牢记书记的教导,如何恪尽职守,在办案中清廉自律,不受威胁利诱。
张副书记频频点头,见冷云歌有些心不在焉,过来拍着冷云歌的肩膀,有些醉了:“我们年轻的博士这一年来表现不错,顶住了很多压力。我这人不搞浮夸,不会为金钱丧失自己做人的原则,在其位,谋其政,不像某些人那样,太张狂太忘本,不懂得低调做人。”
听的人自然明白市委里面的明争暗斗,张副书记当年由冷云歌的外公提拔起来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所以冷云歌能被重用。并且,本市的老大,市委李书记和孙崇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李书记是排斥张副书记的,黎洪振是孙崇武的人,周局长是李书记的人,这应该是冷云歌不放过他们两个的最主要原因,而不是像孙崇武那帮人说的那样,为一个姓巫的姑娘争风吃醋,法院里的人无不这样猜想。
散席后已是十一点半,冷云歌坐进出租车,打巫离的电话,依然是关机,无奈地叹气。
明天就腊月二十八了,自己明天还有最后一天班,以后会连续休息四天。以前还天真地希望能和外公巫离三个一起吃个团年饭,看来又成痴想。巫离要连续值班四天,他又不能在妈妈同意之前去刺激年老的外公。
想到巫离席斯底里的两次发泄,冷云歌心中充满忧虑。十三年前,里山县医院的医生说过,要尽量减少对她的刺激,否则会让她的自闭症更加严重,精神状态更加不稳,导致严重异常。
而在这两次发作中,她一会清醒一会糊涂,一会痛哭一会叫喊,有时竟把自己当成别人,冷云歌心中除了难受,还很不安。
他应该怎样做,才能消除妈妈心中的怨恨?巫离的痛苦,何时才是尽头?他们两个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
不!他是不信命的,或许他不能把握命运,但至少,他能把握自己,他知道自己对巫离的心,不会改变。
十三年的光阴,改变了他的家庭,改变了他曾经的梦想,改变了他很多习惯,也改变了他对社会,对人生的许多看法,唯独不曾改变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他坚信。
第140章
计划永远赶不过变化,第二天上午,冷云歌正上班,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外公进了医院。
匆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到第三人民医院内科,外公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转动着眼珠,留恋地望着冷云歌几个晚辈。
妈妈在一边含着泪说,昨天有市委几位老同志请外公去聚餐,外公一高兴喝了两杯酒,回家后就一直很兴奋,晚上睡不着觉,高血压引发脑溢血,凌晨发病,现在已下病危通知书。
冷云歌蹲下来,握住外公的手,眼光和外公交流着,眼眶红了。
从一出生,他住外公家的时间比在自家的时间还多,母亲工作忙,外婆死得早,他的童年,几乎是伴随着外公度过的,特别是父亲死后,他不愿随母亲去继父家,一直住在外公家里。
而现在,生命中这个最亲近的人,就要死了。想到都有好多天没去看望他,冷云歌心中后悔得要命。
外公眼里的生命之光,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熄灭,眼神有些呆滞了,但依然努力地盯着冷云歌,不想闭上眼睛。冷云歌握住外公的手,凑到外公的耳边说:“外公,我会把握自己,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会做让你丢脸的事,你放心。”一连重复几遍,外公好像听到了,眼泪从眼角浸出来,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流动,一会,垂下了眼睑。
在腊月二十九日下午五点,外公停止了心跳呼吸。
因为年关了,中国人的习惯,不能把尸体放到年后处理,所以就定在三十的上午出殡。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来准备,冷云歌和舅舅两家人抓紧一切时间,赶制寿衣,花圈,发讣告,联系殡仪馆,通知亲朋好友,几乎忙个通宵。第二天,总算顺利出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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