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离不说话,转身就走,男人沉默地跟在后面。
进了屋子,巫离说:“不换鞋,进来就是。”男人走进来,四处打量一阵,客厅很小,一张半旧沙发,一个一人坐的,一个两人坐的,还有张玻璃茶几,没电视机,也没电视柜。窗帘是兰色碎花布,正随风飘舞着。
“确实简陋。”坐在那一人坐的沙发上,男人说。
巫离沉着脸进了厨房,用水壶烧了点水,用一个玻璃杯子盛了端出来放茶几上,说:“家里没茶,我睡眠不好,所以从来不喝茶。”
男人看到了那本书,正躺在窗户下一个木凳子脚边,走过去拣起来放茶几上,看着巫离冷寒的脸,不说话。
玻璃杯里的热气升腾在冷冻的空气中,一圈一圈幻化着散去。
“为什么跟踪我?你想调查什么?”巫离直视着男人,冷冷地发问。
“跟踪?我来还书,没想调查什么。”男人眼里有点莫名其妙。
“我说的那天晚上,我喝酒的那天晚上。”巫离的声音透着愤怒,也透着委屈。
“那天?那天我在这附近办事,路过那小商店时刚好看到你在买酒,就跟了过去。怎么,就为这事生气?”男人深深地望着巫离,补充说:“曾听说有些脆弱的女孩子,因为感情失意会自杀,担心你也做那种傻事。”说完笑了笑,捧起玻璃杯,啜了口。
望着男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巫离分析着他话里的真假,然后,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身上的肌肉也松弛下来。
踢掉鞋子,将身子缩上沙发,把靠枕抱在怀里,想对男人说点什么,可是说不出来,愣怔了一会,忽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出来。
房间里一时变得很静,巫离哭泣着,眼泪和着鼻涕,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可是她不想动,也控制不了自己,她就想尽情地哭一次。
从拥有记忆以来,她不但没有开心地笑过,也没有尽情地哭过。
父亲不是和母亲吵架,就是喝酒怄气,或者酣战在麻将桌上,他没精力也没兴趣管她哭不哭。再说了,巫家本来一心想生个儿子,所以才会在她出生后把她送给别人抚养。她的哭,只能让他们更加厌烦她。
至于母亲,和父亲聚少离多,就是偶尔在一起几天,也只把自己视为负担,她一心向往的,就是如何摆脱令她厌倦的家,寻觅那所谓的爱情。她总是轻蔑地望着父亲,厌恶地看着她怯怯的身影。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巫离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让它们通通化成眼泪流出来,然后,跟过去彻底地说一声再见。
第26章
巫离痛快淋漓地哭着,靠枕被泪水鼻涕弄得一塌糊涂,才渐渐收泪。抹着鼻涕,在昏暗中望向男人,见他一直沉默地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起身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脸,在那巴掌大的镜子前照着红肿的眼睛,想起那次在医院八楼,也是在那里哭着,然后撞上了他,跑进卫生间去躲避半天才出来,可他还等在那里,对自己说:“失恋了还有更好的在等你,没必要哭。”
慢吞吞走出来,扭亮了电灯,坐在沙发上,沙哑着嗓子说:“我其实,不是因为失恋……我不是因为失恋才哭。”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话,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纠正上次那个谎言,又揩了下滚出来的泪珠,只是重复着:“我没男朋友,所以也谈不上失恋。”
男人望着巫离,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早已冰凉。放下杯子,说:“去外面走走吧,顺便让我请你吃点东西。不过只能请你吃饱,吃大餐我请不起。”
巫离有些赫然,转头望了望厨房,说:“不去花钱了吧?要不,我随便弄点东西请你吃,我家里没什么好菜。”说完又补充一句:“下次你请我。”
男人笑了笑,说:“吃方便面吗?我当学生的时候也经常吃的。”巫离也不好意思地笑着,想到脸上还带着泪,忙转过身去擦了擦。
走进厨房看看,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菜,用电饭锅蒸了饭,炒了一个土豆丝,一个豆腐,煮了番茄汤,想加点蛋,可偏偏没有了。
炒菜的时候,听到男人接了两个电话,有人叫他出去聚会吃饭,男人推说吃过了,还有事情要办,拒绝了。
把菜端出来放茶几上,说:“就这几样菜了,将就吃。”男人放下小说书,望了望,说:“全是绿色食品,看来学医的就是懂得保健。”巫离扑哧笑出声来。
男人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着,说:“我很能吃的。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寝室的两个哥们打赌,结果我吃了三大碗面条,两大块薄饼,还加两瓶啤酒。那俩同学甘拜下风,负责我一个星期的伙食钱。从那过后,他们没人敢轻易和我打赌。”巫离笑得差点被噎住。
“男生有时很无聊的,经常拿吃东西打赌,不像你们女孩子,怕长胖就拼命节食。”男人一边吃一边笑着说。
“那是你们的误解,我们女生也不都是怕长胖就节食的。”巫离抗议着说。
“反正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那样。”“你是哪所大学的?”“##政法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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