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知没觉到有知有觉,能得到她的一声“好”,他深知不易。她的情,不浓,从小便是如此,甚至到了随和的地步。而他要的也并非浓炙得欲生欲死的情感,正因知道这一点,他笑容不减,坚定说道——
“随随,我不要你爱我有多浓,你只要想着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就够了,其他家伙靠边站。情浓,我来。我浓你淡,交融在一起才是恰到好处,不腻不厌。
“……好。”再一次承诺,给他。
她以为,他们会就这么相处一生。
以为啊……
然而,若干年后,他竟不满足了——她的情,不浓,她的爱,很淡。
为什么?
无数次自问,她想不通想不透,如……骨鲠在喉,气闷在胸。
仔细回想,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于水到渠成了吧,没有反对,没有阻碍,顺利到他自己也觉得没趣起来,是吗?
是她的错?
她不明白。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变着,而她也不能坐在水池边发一辈子的呆啊,或许她该做些什么。
鲜少见他受伤的模样,鲜少见他无神的模样,鲜少见他狼狈脏兮兮的模样,鲜少见他冷眼睨她的模样……鲜少鲜少,太多的鲜少堆积在一起,就是多了。
所有的不明都可以放一放,所有的不解也可以忍一忍,唯独一点,她不想忍也不愿忍——让她心痛的家伙,她,绝对不放过!
第五章对阵
香风淡淡,对镜,梳妆。
乌滑如绸的发丝被一双生涩的手束于脑后,指上缠绕着深黄色发带,将乌发扎起。鬓角,几缕顽皮发丝落下,垂跃肩头,不显凌乱,反倒为女子添得一份清爽飘逸。
扎紧头绳,女子左右晃晃脑袋,冲镜子点头,满意。
穿上干净衣衫,女子走出殿楼,仰头看天——云层密布,是个适合出战的日子。
迈步走下台阶,身后立即跟随两道轻浅的脚步。
“我今日这模样……怪吗?”女子想回头,秀眸转动一圈,止住了回头的冲动。
“您从来不怪。”轻柔的回答,来自她身后的紫衣侍从之一。
“是吗?”女子笑了笑,浅紫裙角飞扬,快步离去。
时隔八日,狼咽族卷土重来。
即将拉开城门的前一刻,古骨部众井然有序,各自盘算着今日能收获多少有用骨骼。计算间,一道悠然的身影穿行而过,毫不躲避惊奇打量的目光,逐一回视。
“她是谁?”
“她是新提升的战将吗?”
经过整齐却为数不多的古骨部众,女子身后势必传来窃窃私语。她不以为意,直接来到最前方的白玉软轿边。
“一战定胜负,今日可以吗?”软轿内传出慵懒迷人的男子嗓音。
“你说的话一向准。”女子轻笑,透过轿纱隐约看到一个慵懒的身影。
“好,有你这一句,我就等着回宫睡觉。”轿内男子笑出声,听得出心情愉悦。
“睡睡睡,你当心睡成骨头。”一道嗤笑轻插来,远远疾步冲过来的,正是等得耐性全失的荧惑,“姓月的,狼咽族已经在外叫阵三次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打开城门迎战?”
“我想……你今日不必了。”不等荧惑揪他出轿,一只手先她一步掀开轿帘,露出兴致盎然的笑脸,“咱们都不必了。”
“为什么?不打了?”侧首对上女子的眸,荧惑一时觉得面生,仅小小感叹一句“好亮的一双眼睛”,随即将注意重新放回月纬身上。
不出轿,伸手一指点点侧立的女子,月纬笑道:“她一人即可。”
“她?她是谁?”荧惑眯起眼,上上下下将身着浅紫衣裙的女子打量个彻底。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全身鸡皮不受控制地啵啵……发芽。
啊——呀?
一声毫无形象的尖叫,荧惑面露骇色,飞速缩到软轿另一侧,将自己完全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继续打量女子,但她的惊呼足够让在场部众听个明白——
“镇随?”
女子摸了摸脸,奇怪道:“怎么,你现在才认出是我?”
“你、你、你……把眼睛闭上!”荧惑低叫。
“为什么?”镇随好生奇怪的表情。
“你……你……你你你……”缩回眼睛,一拳重重击上轿柄,荧惑咬牙,“姓月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倒乖,躲在轿子里扮自在。”她终于明白月纬不出轿的原因了。
没有白纱,没有乱发,今日的镇随黑发高束,整张脸全露了出来,柔骨清姿,双眉又细又弯……
去去,眉毛弯不弯是她家的事,眼儿亮不亮更加不关她的事,呜……她、她原形毕露了啦……
可怕的透、骨、眼!
对阵——
狼咽族金光闪闪一排又一排,古骨族却拉开城门,缓缓走出一道纤细的浅紫身影,紫影后,也不过不足二十个褐衣部众。
蔑视,绝对是蔑视。狼咽首将叫骂一阵,手下兵士一波又一波的起哄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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