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焚颔首,欲离开。又被人叫住——
“等等!”
她静静转身,盯着磨光如镜的地砖。
“告诉随随,她若不来,我就去。我要去土宫垂钓。”钓光她池里的鱼。
“是。”东焚未走两步——
“再等等。”
东焚很认命地重新转身,也有点不明白,为何土尊能忍受水尊这么多年。
“告诉随随,我决定好好适应适应二十八蛙。”
“……”
第二天——
巨池清澈见底,游鱼戏蛟,和乐融融。
她居然不理他……“扑通!”扔下一把石子,权当泄愤。
黑滑的长发因他的蹲低而垂散,偏柔的俊脸在落日下青白交错,竟显出难得的冷硬。他身下池畔,巨大黑蛙半截身子露出水面,前腿趴在池岩上,正弯着嘴瞪他。
“走开,别用你可以当绳子的舌头在我眼皮下弹来弹去。”他很厌恶地瞥视。
蛙腿踢水,优哉游哉!
“离我远点。”他的声音已是极不耐。
见黑蛙没动静,他突然站起,抬脚正要把它踹进水里,眼尖地瞥到从阁楼中走出的人。
想了想,立即收回脚。飞快蹲下,一把拉过黑蛙的前腿,脑袋凑过去。
“唔,不错,很有弹性,应该很好味道。”一边说一边注意远远的人影举动。
没动静。人影远远与鬼趣证交谈,根本不往池边瞟一眼。
“我今天突然想吃蛙肉,又鲜又脆又滑……”
二十八蛙已察觉到危险气息,意图滑入水池。
“在我手里,你能跑到哪儿去?嗯?”他不喜欢表面湿滑的动物,弄得满手黏糊糊的,特别不喜欢得到随随喜爱的黏糊糊动物,最好的法子就烹了煮了焖了炸了……
危险!危险!极度危险!
黑蛙挣扎,努力下滑……
“辰门!”阁边传来叫声。
“扑!”黑蛙下沉,成功远离对它造成危险的男子!
轻哼一声,他厌恶地甩开手上黏液,本想快步跑向偏阁,可心中怄气,故意放慢了步子,状似闲恬地踱上前。
“我明日启程人界,你要随我去吗?”未等他踱到身边,镇随已经开口。
“当然要……呀!”他突然想起明水老气横秋的脸来,只要他偷懒,明水就一定会追在他身后念这念那,比他爹还烦。
“怎么?”以为他不愿同去,一弯秀气的眉挑起。
“没什么。去,当然去。是找双尾肥遗骨对吧?”脑中,肥遗兽与明水大战三百回合,肥遗兽胜。
“对。”镇随点头,伸手抚上他的脸,“鬼趣证说水宫近来很忙,你离开一阵,明水能应付吗?”
他正要点头,却又听她笑道:“就算明水不能应付,不放你,我也会拎着你一同去人界。别忘了,当初为了你的琴骨被人当成骗子盗墓贼般追打,这笔账……”
“算我的、算我的。”他当仁不让。
“你答应帮我找双尾肥遗骨,对吧?”
“对。”打蛇随棍上,他悄悄黏了上去,轻轻抱住她。
看看腰上的手,纱角红唇绽笑容,“昨天,东焚说……你想来我这儿垂钓?”
“……”
“想钓我这池里的鱼吗?”
“……”
“你什么时候喜欢养鱼了?”
“……”他才不要养,他是要吃的。偷偷在心里说着,他悄悄缩回色手,慢慢后退,“我……我回去收拾收拾,找双尾肥遗,找双尾肥遗吧,哈哈!”
转身,疾跑——逃命去也。
看着他飞逃的身影,隐忍的清笑终于逸出。
他呀……爱得浓爱得炙又怎样,他若想以此来端架子,她可是理也不理的。
她是古骨土尊,她叫镇随。
这一生,谁能镇得住她?抑或,她愿意去镇谁?
他与她,在相识相知相恋的生命里,被镇的……呵,究竟是谁?
第八章肥遗
“叽——叽——啾——啾——”
鸟鸣山涧。
人界,某一处深幽偏远的峻岭崇山间,一目望眺过去,翠柏参天,猿呼其上,苍松蔽日,鹤唳翔空。美景矣!
幽岭之间有一道崖涧。清溪如一道白练自山崖上飞坠而下,落入深涧之中。碧绿色的深涧边聚了一道清泉,斜上方生着一株不知名的灌木,开得白花似雪。涧风吹来,白色花瓣离枝旋舞,缓缓栖息在清泉之上,如一只只白帆摇曳不定。
涧底清泉泛落花。美景也!
美景,是用来欣赏的。欣赏,需要用眼。因此,与深绿涧崖格格不入的两道身影一趴一蹲,似在赏景。
趴在清泉边的是名女子,她黑发高束,背向男子而卧。微风拂面,她时而拔着泉上落花,时而揽泉自照,似在欣赏泉中倒影。一帕白纱折在泉边那块高凸的岩石上,兽形白玉压在上面,以防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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