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啊!
他也许不知道,他那一问,安了她的……心。
这些天相处,从他人的言谈中她也听出,他的心思并不如她初想的那般善良,却总会若有若无地帮她助她。他的侍卫皆是绝色女子,他却对容貌不屑一顾,反倒注重她们的处事能力。
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他的容貌,他的俊美、高傲和优雅,对他人而言却是强烈的吸引和诱惑。
这样的男人,会喜欢她?
他若真成了她的夫君,她会一心一意对他吗?会为了他心甘情愿做任何事?也会……把他搁到心里去?
盯着他的脸,她不自觉地摇头,不怎么肯定。
她不会因为嫁人就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地方,也不会为了夫君放弃在外游闯的习性。若说为大哥寻幽安之泪是她这些年奔游在外的原因,实际上,她的骨子里血液里,是向往这种生活的,向往这种不知在什么地方、不知会遇到何人的惊喜。
遇到他,是惊喜,却不会是最后的惊喜。
要她心甘情愿又一心一意只为他……有点困难耶。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
盯着他的脸,盯着指间的白发,盯着他轻合的眼睑、不笑的唇,盯着盯着盯盯盯……突然想起那晚冰凉柔软的吻,她的脸“刷”地又红了。
“月兄,你喜欢我吗?你还想……做我的夫君吗?”
将长发挑放在他身后的枕上,她慢慢移到他面前蹲下,见他毫无清醒的迹象,她的胆子大起来,目不转睛将他瞧个仔细。
他的年纪应该不过三十,一头白发会让人误会是老头子呀,若……若是她的夫君,她定会想个法子让他恢复黑发的模样。
又细又滑的黑发……又细又滑的黑发……
芙蓉脸悄悄红了,慢慢凑近他,她趴在榻沿边,低语道:“月兄,你睡吧,我自己说话,你听不听没关系。”
见他眉也不动,她笑了笑,有些贪看他的睡颜。
“抱歉啊月兄,那日说你不守承诺,是我太心急了。你带来幽安鸟,无论是眼泪还是口水,那只母鸡都能治好大哥的眼疾,而我,也算放下心头大石。月兄你知道吗,虽然大哥的眼疾暂未治好,我却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就是相信辰门一定会让大哥好起来。我想,我信他,可能他是你带来的吧。”她吸口气,心中一时豪气万千,索性背靠软榻盘腿而坐,现出在外时的随意。
她轻笑,“月兄,你曾问我放下心头大石后,还会有什么其他事可做。老实说,除了仍会四处走走,我暂时倒想不出什么太重要的事。可月兄,酸风心头无事了,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呢。没想着去戏弄林日寒,也没想着和佩玉去庙里拜拜菩萨,也都没心思去后院射麻雀,只想对你说句……抱歉,谢谢了。月兄,以后……无论你要酸风做任何事,酸风定当全力为你达成。”
“吁——”不好意思地捏捏耳垂,她似乎很高兴,捂着脸深深吸口气,慢慢吐出,然后撑掌轻巧跳起。
“月兄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绕过屏风,她突然转身,又走回软塌,细细将他垂于地砖的雪发提起放至枕上,确信不会再飘下后,再替他拢了拢被……
“酸风?”
俯身拉被的人微僵,似乎被人撞到做了糗事般。
唐酸风视线沿着绸被上移,却见月纬仍闭着眼,睡姿未变。她轻轻应了声“是”,放开被衾正要立起身,腰上却被他怀住,用力一带,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月纬转身,将她圈在怀中,典雅的眸星微微半张,带着浓浓睡意道:“你扰到我睡觉了。”
“啊,抱歉,月兄。”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香气,她红了脸,僵硬道,“月兄,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什么时候来的?”他不理会,倒是将雪发散了她一身。
“……月兄,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多少?”他的声音疲惫无力,不像装睡。
伏在脖颈中的人颤动身子,轻笑飘出,语中仍泛着睡意:“呵,你认为,我应该听到多少呢,酸风?”
她红了脸,伸手拨开搔得脸边耳边微微酥痒的长发,叹气道:“你听到多少都可以,月兄。这话,我本是想你醒着说的,你在休息,我不想打扰,可又想和你说话,便自己一人说了。”
轻嗤漫笑,他抬起头,支肘看她,眼睑半闭,“酸风,你能为我做任何事?”
“能。”
“心甘情愿?”
“酸风绝对不骗月兄。”
“那……可是一心一意?”
“……为月兄做事,酸风当然一心一意。”
冷唇边勾起笑,他张开眼,牢牢盯住黑潭中那抹倒影——俊美无瑕的倒影。
他极少在他人眼中看到自己,与其说少,倒不如说他根本不愿与人太过接近。自从第一次满意于她眼中映上自己的倒影,他似乎着了迷,越看越是欣喜难奈,越看……越不愿放手了。
当日觉得,做她夫君必定是件有趣的事,如今,他是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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