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芳泽希久子……上次,在家庭教室,给您添麻烦了。”
“啊!是您啊,您怎么样?我可为您担心了。那天弄得挺不愉快的,我一直想找您谈谈呢。”
“弄成那个样子,我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看您说的。您别往心里去。我正想给您打电话呢。”
“什么?”
“想问问您怎么样了。好了好了,您有什么话快说吧。”
“亚衣……我女儿……她……”
“什么?亚衣怎么啦?”
“打那以后,一直坚持去学校来着。”
“是吗?这不是挺好的吗?”
“那个星期天回家以后,变得出奇的老实,特别听话,跟以前的亚衣一样。我和我丈夫特别高兴。那天全家一起吃的晚饭,您知道,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前一段时间所有的担心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可是,那时候亚衣身体不好,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前总算能上学了,我天天接送。她自己好像什么主意都没有,只知道微笑着按照别人的吩咐做。我以为这是青春期综合症,过一阵总会好的,没想到昨天……昨天……昨天……对不起……我……”
“……没关系,您慢慢说。”
“昨天亚衣昏倒在学校里了……”
“病了?” 棒槌学堂·出品
“怎么说呢……呼吸越来越急促,后来就昏倒了……”
“呼吸急促综合症吧?”
“抬到医院里去了,医生说不要紧,说在家里好好儿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是,第二天早晨起来,亚衣的眼神全变了。那两个星期像没睡醒似的,现在呢,就像一头饿疯了的野兽似的,恶狠狠地盯着我……”
“亚衣还有什么别的不正常的表现吗?”
“张着大嘴大声叫,恨不得把嘴巴撕裂,叫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我让她别叫了,她根本不听,还使劲儿抓自己的胸口和脖子,在床上打滚……”
“……还有呢?”
“摔东西。手边的东西抓起来就往墙上门上摔。今天早上我叫她起来去学校,她先是抓起铅笔盒砸我,后来抓起书包来砸我,一边砸还一边骂,滚出去,不滚出去就把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对待我,我实在受不了。从楼上跑下来,抓住正要去上班的我丈夫的手,让他想想办法……可是……”
“您丈夫呢?”
“他说,你知道什么呀!”
“什么?”
“他苦着脸说,公司里有一个重要会议,缺了他不行……当时我就瘫倒在地上了……”
“您丈夫就那么上班去了?”
“倒是到楼上去看了看,是当时亚衣已经把门插上了。他拉了几下没拉开,吼了几声亚衣快点儿起来去上学。我上楼去看的时候,听见他捂着左手大叫了一声,手上的血一个劲儿地往外涌……天哪……我可怎么办哪……”
“芳泽女士!芳泽女士!……喂……喂……”
同年七月九日,星期二
“喂……喂……你真的不要紧吗?”马见原把电话贴在耳朵上,大声问道,“你声音怎么这么小?”
“不要紧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电话里传来佐和子爽朗的声音。
“一直在吃药吗?”
“一直吃着呢。”
“我……晚回去几天没问题吧?”
“放心吧,我出院都两个月了,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而且真弓也常来看我,昨天还来过呢……你那边儿天气怎么样?”
“一直在下雨,今年倒是用不着担心天旱了。”
“当心别感冒了。”
“哎,你也要当心啊。”
“你再来电话,最好是早晨或晚上来,响一声以后,挂了再打。我讨厌接那种故意捣乱的电话……”
马见原挂断电话,隔着电话亭的玻璃看见对面的高松市地方检察院的大门已经开了,于是走出电话亭,走进检察院,去翻阅审判记录。
马见原向副署长请假的时候,领导们对他特别不满意,全都拉长了脸。可不是嘛,驹田还没有抓到,许多棘手的案子都在等着处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假。但是,马见原对这些已经觉得不疼不痒了。
上了检察院的二楼,填了一份申请表,工作人员很快就把审判记录拿出来了。马见原在阅览室里选了一张靠窗的大桌子,打开卷宗看了起来。窗外的雨打在绿色的树叶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渗进静静的阅览室,使人觉得凄清寂寥。
大野(山贺)甲太郎和大野加叶子是1969年结婚的,跟马见原同年。当时在高松市教育咨询所工作大野,因工作关系认识了在幼儿园当阿姨的加叶子,后来就恋爱结婚了。婚后第三年加叶子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早产加难产,生下来以后,母子俩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才出院。大野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香一郎。当时,加叶子的母亲七重跟他们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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