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他爸吗?不是她爸的话,什么也别说,马上把电话挂了!”是佐和子急切的声音,分明带着病态。
马见原心里一紧,心跳加快了,“……是我。”
“啊!她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佐和子平静下来,“没有啊,没出什么事啊。”
“……是不是有谁来过电话了?”
“刚才有人来过无言电话,讨厌!”
“不要紧吧?” 棒槌学堂·出品
“我吗?当然不要紧!一切正常,正常!你还要继续盯梢吗?”
佐和子根本没说过盯梢一类的话,这本身就是不正常。
“不了,……现在马上回家。”马见原说。
“真的……”佐和子像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似的,高兴得控制不了自己了,“不要为了我提前回来,工作第一嘛,我一切正常。要说不寂寞那是说谎,不过,警察的老婆嘛,我知道这是免不了的。你以前3个月不回家我都坚持过来了。”
“……有过这种事?”
“但是,我还是给你把家料理得好好儿的。”
“啊……干得不错。”
“所以嘛,没关系!工作第一,家里有我呢。”
“知道了,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佐和子高声大笑起来。异常的笑声刺痛了马见原的心。
“不要比别的同事回家早了,那样做不好。”
“没关系,我马上就回家。”
“不是因为我回家的吧?那我就放心了,你可别说是因为我回来的。”
“当然。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你去医院了吗?”
“医院?”
“对呀,今天是康复治疗日。”
佐和子不说话了。
“佐和子!”
“啊……医院来电话了,说今天值班的医生感冒了,让我以后再去。”
不可能!医院有的是医生,不可能来这种电话。马见原心想。
“知道了,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明天就算了吧,医生的感冒还好不了呢。”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家再慢慢儿说。你吃晚饭了吗?”
“哎呀……好像是忘了,等你回来咱们一块儿吃吧。”
“好,一块儿吃。”
“那我马上就做。”
“好。”
马见原挂上电话,电话卡从电话机里吐了出来。电话卡上的图案是冰天雪地里的狐狸爸爸狐狸妈妈和小狐狸依偎在一起,表现阂家团圆的主题。他再次受到了刺激。这种主题的设计弥漫着整个社会,虚构了一个又一个在现实社会中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家庭被各种各样美丽的装饰打扮起来,给来来往往的人们施加无形的压力。
他还想给研司打个电话,因为他担心研司又要受到油井的欺负。可是,油井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如果自己继续跟研司和绫女保持这样的关系,将来研司受到的伤害也许会更大。
想到这里,他把准备插进电视机里的电话卡装进了口袋。就在这时,他的呼机急促地叫了起来。是研司!他急忙把刚刚装进口袋里的电话卡掏出来,把油井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喂!”马见原急切地叫道。
“……是我。”是绫女。从她颤抖的声音里可以知道,出事了!“研司他……”刚说了一个开头,就哭得说不下去了。
“你等着!”马见原放下电话,飞快地向站台方向跑去。
同年七月十四日,星期日
佐和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3点。
可是,她分不清是凌晨3点,还是下午3点。
眼前摆着一大桌子可以称得上豪华的饭菜。她盯着那些饭菜,在心里问自己:这是谁做的?是给谁做的呢?
忽然,她听见家里有动静,喀喳喀喳,好像是用刀削木头的声音。什么声音呢?
“这房子会倒塌的,夫人……”
白蚁?佐和子站起来在房间里转着,转到支撑着整个客厅的柱子的时候,她觉得声音是从柱子里发出来的,再仔细听听,没错儿,就是这儿!她大叫一声,跑到厨房里拿来一把菜刀,照着柱子砍了起来。刀刃吃进木头里,长年烟熏火燎变得黑不溜秋的柱子表面被一块块削掉,露出白色的木头茬子来。
“不行!不行!不能让你们毁了我的家!”她一边喊,一边砍着。
砍了一会儿砍累了,停下来的当儿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不对……不是那边儿。夫人,您记错了吧?”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是哪儿呢?对了,一定是榻榻米下沉的地方!佐和子跑到榻榻米下沉的地方,又是一顿乱砍。
“爸爸!”一个孩子的叫声钻进了她的耳朵。
“什么?”
“爸爸,我是研司。” 棒槌学堂·出品
“别叫了!”佐和子大吼一声,跑到电话机旁边,一把摘下耳机,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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