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椎村,马见原先生在吗?诶?您不是请假带夫人去看病吗?您到底去哪儿了……喂!喂!”电话挂断了,里边传出“嘟――”的长音。
“爸爸不在吗?”那个讨厌的男孩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佐和子举起菜刀向听筒砍去,听筒被砍伤了一块,但还在顽固地叫着。佐和子怒不可遏,挥刀砍断听筒的连线,抓起听筒就朝远处扔。听筒砸碎玻璃窗,飞到院子里去了。她又砍断电话线,把电话机也扔到院子里去了。
佐和子害怕了,“他爸……你在哪儿啊?家,这个家要完了……”
不行!我得去把他爸叫回来!想到这里,佐和子到厨房里找了一块毛巾把菜刀包起来,塞进右边的兜儿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条形黄油面包,塞进左边的兜儿里,又从孩子原来住过的房间里摸出一条腰带扎在腰上,踉踉跄跄地出了家门。
外边一片黢黑,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他爸!快回家吧!快回来救救这个家吧!你的同事们不是都称赞你是推理破案专家吗?伊佐夫死以前家里不是贴满了表彰你的奖状吗?这回自己的家里要出事了,你怎么就察觉不出来呢?这个家就要倒塌了呀!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呀!
佐和子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一边往公园那个方向走去。路上没有人,公园里也没有人。突然,一只没人养的猫从她身边走过,停下来有些惊奇地看着她。
他爸!你是越走越远了呀!这边才是你的家,你要去哪儿啊?危险离咱家越来越近了,你难道就觉不出来吗?连报纸上都登了呀!那个犯人专门毁灭表面上看起来很幸福家庭,咱家不也是表面看起来很幸福的家庭吗?你要是放任不管,下次就该轮到咱们头上了……你怎么就不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家呢?
她蹲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面包掰下一块丢在地上,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招呼那只猫。那猫看了面包一眼,站在原地不动。她又掰下一块面包,扔到靠近猫的地方。猫还是没有靠近面包,转身跑了。
没法子,我不能再这么傻等下去了!佐和子站起来往家走,来到养狗的那家邻居家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
“太郎!太郎!”她小声呼唤邻居家那条老杂种狗。
太郎抬起头来,看了看佐和子。
“太郎!太郎!”佐和子往地上扔了一块面包。
太郎看了一眼那块面包,没动。自从那个陌生的男人扔给它一块裹着刮胡子刀片的面包,把它嘴里边割伤以后,它就再也没有动过面包。
“太郎!过来,帮我把他爸叫回来!”佐和子说着又扔了一块面包。
太郎虽然不想吃面包,但对邻居家的夫人并不反感。它忽地站起来,走到佐和子身边。
“好孩子,太郎,真是个好孩子。帮帮我吧,我家就要完啦!”佐和子和气地抚摸着太郎的脑袋。
在老熟人面前,太郎感到安全,它安祥地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佐和子把扎在腰上的腰带解下来,那是伊佐夫用过的腰带。只见她把腰带在左手和右手上各绕了一圈攥紧,又迅速的把腰带在狗脖子上缠了一圈。那狗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妙,刚抬起头来,佐和子已经把腰带勒紧了。
恐怖和疼痛使老狗玩儿命地挣扎起来。佐和子用膝盖顶住狗的脊背,把腰带拼命向两边拉。连衣裙胸前的扣子迸飞了,瘦弱的胸部的骨头和血管鲜明的凸现出来。
“他爸!伊佐夫!真弓……他爸!伊佐夫!真弓……”佐和子念佛似地叨叨着,紧紧地勒着狗的脖子。手由疼痛而麻痹,最后连感觉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佐和子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低头一看,那条老狗在她的膝下早已断气,舌头伸出老长。
“……谢谢你!”佐和子抚摸着老狗的头说。
可是,光这样还不够,这还不足以使那位原警视厅有名的警察马见原出马。打开壁橱看看吧,他得过那么多奖状呢!太郎啊太郎,你就再忍忍吧!
佐和子从口袋里把那把用毛巾裹着的菜刀抽了出来……
一辆接到了110报警中心的命令的警车飞驰而来。
报警的人说,下石神井住宅街的一角,深夜里听见连续两声砸碎玻璃的声音,还听见了奇怪的尖叫声……
警车里坐着一个老警察和一个年轻警察。老警察长期在练马区工作,知道那一带住着原警视厅有名的警察马见原。“看来再有名的警察也挡不住案件的发生啊。”老警察对年轻警察说。
说话间来到了马见原家附近,“看!那就是马见原的家!”
正说着,忽然看见马见原家门口的路上站着一个人。开车的年轻警察一踩刹车停下来,老警察掏出手电筒下车朝那个人走过去。年轻警察也跟着下了车。
那是一位穿着连衣裙的四五十岁的女性,背向这边,听见后边有人来人也不回头。
“您怎么啦?”老警察问,与此同时他闻见那位女性身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儿。
“夫人,怎么啦?”
那位女性还是不回头,愣愣地盯着自家的大门,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也许就这样还不回来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童荒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