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把东西放进房间里,转身出来向浚介和亚衣告辞:“我先回家看看。”
浚介说:“好的。把你爸爸带过来玩儿吧,回去的时候我负责推他老人家回……”
亚衣打断浚介的话,“我负责推嘛!”
游子和浚介都吃惊地看着她。
亚衣不好意思起来,她掩饰地把脸转向画板,“不是说什么都得体验一下吗?”
游子微笑着,“好!那就拜托你了。”说完就轻快地回家去了。
浚介从屋里把自己画板拿出来,也准备画画儿。
亚衣一边琢磨着自己的画儿一边问浚介:“你打算跟她结婚?”
浚介支好画板,犹豫了一会儿,“还没想好。”
“我搬出去没问题,宫地爷爷也说没问题。”
“别胡说。”
“大家挤在一起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
“那就结婚吧。”
“……不结婚不是也挺好吗?” 棒槌学堂·出品
亚衣抬起头来,看着浚介的侧脸,“建立家庭,你害怕?”
浚介愣了一下,“怎么说呢……要说不害怕,那是说谎……”
“是不是担心生一个我这样的孩子?”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亚衣的眼神是严肃认真的。
“不,”浚介盯着自己的画板说,“生个亚衣这样的孩子才有意思呢。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一定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
“就会说好听的。”亚衣严肃的眼神缓和下来。
浚介把画笔放在画板上,看着暮色将临的天空,“怕是怕,不过跟以前不一样了……”声音不大,但说得很肯定,“不是以前那种害怕……到底建立什么样的家庭才是真正的幸福……应该说是犹豫……”
亚衣轻松地说:“既然是这样,建立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崭新的家庭不是很好吗?”
“说起来容易……”浚介说着无意之中把画板搬到亚衣旁边来了。
“干什么呢你?!”亚衣假装生气地大喊。
“不是,我老是找不到合适的素材,看看你画的是什么,受点儿启发。”
“不行!”
“集中精力画你的画儿,别管我看不看了。”
亚衣撅着嘴不满地说:“那我不好好儿画了。”
“那可不行,你得实行不怕看主义。”浚介说完就开始画亚衣的侧面肖像。过了一会儿,浚介看着未完成的亚衣的肖像问:“打工的事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
“什么工作?”
“驱除白蚁!”
“什么什么?”
“骗你呢。在医院里洗衣服。”
“别说那些对心脏有害的话好不好?”
“衣服上有屎有尿的,都是我洗。”
“打电话了吗?”
“……给我父母?打了。”
“不要紧了吧?”
“外伤是不要紧了,也长胖了,对工作也没有什么影响,父亲部下都说,工作作风发生了很大变化,做事情比以前沉稳多了。”
“母亲呢?”
“留下了伤疤,但主要还是心灵的创伤……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也许你嫌我太罗嗦,你老不跟他们在一起,合适吗?”
“跟他们在一起的话,反而让他们感到难过,让他们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想起那两个坏蛋拷问他们,真爱自己的孩子吗……”
“这倒也是……”
亚衣突然停下笔,“那两个坏蛋的事,问了吗?你们不是去警察家了吗?”
“啊,尸体还没有被发现,警察好像不准备继续找了。”浚介说完看了亚衣一眼,发现她脸上浮现出不安的表情。
“……没活着吧?”亚衣尽量保持平静,声音有些沙哑。
“啊,肯定没活着。”浚介故意加强语气说。
亚衣用舌头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坦率地说:“有时候还在梦里梦见。”
“那两个坏蛋?”
“嗯……往漆黑的海底里拽我……抓着我的脚往下拽……我憋得难受,往下一看,他们狞笑着,说什么这不能算完,还得整你们,这不能算完……”
浚介用安慰和鼓励的口吻说:“但是,咱们亚衣最终还是上来了,从海底上来了!”
“嗯……”
“没问题!因为你是亚衣!”
院子里的花草,在亚衣眼里变成了某种抽象的活力四溢的花朵,她挥笔在画布的花朵上涂着红色和橘黄色。作为背景的蓝天,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亚衣用另一支画笔沾上一点儿白色,自言自语地说:“但是……星星更漂亮!”
亚衣抬起头来,看着暮色迟迟不至的远处的天空,“虽然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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