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见原在画面上看见一个妓女像是从南美洲来的,一努嘴:“收入怎么样?”说完回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嘿!挣大钱了!”长峰把一个信封恭恭敬敬地捧到马见原面前,里边是一百万日元,“可是,那个进账不小的赌场被你们给关了,真叫人心疼。”
马见原接过那一百万日元,装进西服内兜里。
长峰赶紧说:“以后还请您多加关照。”
“长峰!”
“在!”
“油井回来了吗?”
“谁……您是说我油井哥哥?”
马见原一下子就把长峰眼神里发生的微妙变化捕捉住了:“这么说是回来了。”
长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过来打过招呼。咳,蹲了那么长时间大狱,怎么也得犒劳犒劳他吧?一块儿喝了一壶。”
“早地打算怎么处理?”
“您是指怎么处理油井哥哥?您连我们组织内部的事儿也要过问吗?”
“跟你们的组织没关系,油井一个人的事儿!早地说过他明白我的意思。”
“……好像是准备按照您的意见,让油井哥哥远离东京。”
“油井会同意吗?”
“这个嘛……”
“一定要让他同意!”
“油井哥哥留在东京,对您有什么不利吗?”长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不是因为油井哥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您弄到手的女人……”
马见原往前一探身,一把揪住长峰的西服领子,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长峰一点儿都没害怕:“我这西服可贵,请您高抬贵手。”
马见原手腕一拧,西服发出了开线的声音:“告诉早地,要是让我看见油井在这一带转悠,我跟你们的交易就到此结束!我把你们全毁了!”说完狠狠地把长峰推到一边去。
长峰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西服肩部被撕开的口子:“那对您有什么好处呢?马见原先生!”
马见原从容地笑了笑:“威胁我吗?你以为你们的进货渠道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只是单纯地给你们通风报信吗?”
“……马见原先生获取的情报难道永远都不会过时吗?我们也是有自我保护措施的嘛!”
“你以为我是傻子啊?长峰啊,你以为像你这样对我一会儿戏弄一会儿威胁的只有你一个呀……我真想把你们的贸易关系透露给大陆派的或者别的什么人,你们跟一些老主顾的关系已经有些吃紧了,对吧?而且原因在你长峰,对吧?我把这些情报告诉早地也没关系吗?”
长峰第一次露出了动摇的神情。 棒槌学堂·出品
马见原站起来,把长峰的西服肩部裂开的口子撕得更大:“油井的事我再嘱咐你一遍,绝对不能让他到他们母子俩身边去!这是你的责任!”
马见原扔下绷着脸站在那里发愣的长峰,走出脱衣舞舞厅,经过繁华的大街,来到车站前边的一家银行,把一百万日元分别打入两个账户。
走出银行,一个人突然跳到他的面前。是椎村。
“可找到您了!”椎村气喘吁吁地说。
马见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带着椎村去检察院松了一份文件,又带着他走访了一个案件的知情人,搞了几个一般的调查取证,总算把椎村打发了。
同年五月二日,星期四
浚介坐在放在画架上的新画布前,把各色油彩挤在调色板上,想调出一种自己满意的颜色,可是调了半天也调不出来,气得他抓起那块颜料,狠狠地甩在画布上。
颜料从他的手指尖飞散出去。冲动起来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手指在画布上使劲儿抓挠着,发泄着满腹郁闷。
但是,理想的颜色还是出不来,理想的形状也出不来。干脆把这没用的肉体切开,让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把鲜血涂在画布上。那样的话总该出现一幅饱含感情的画面吧。
继续画了一会儿以后,还是画不出有意思的画儿来,于是又换了一张画布。这是他换上的第三张画布了,时间已是深夜十二点多。在开始涂抹第三张画布之前,他担心美步打电话来破坏了他的情绪,于是暂时放下画笔,打算开窗换换空气,调整一下气氛。
他期待着清新的空气吹进房间里来,但冲进他的鼻孔的,却是一股好像从没盖盖儿的垃圾箱里发出的腐烂的臭味。他赶紧用手捂住鼻子,探出头去看看窗根儿底下是否有死猫或死老鼠的尸体。由于外面光线很暗,没有看见发散臭味的东西。
浚介向伫立在寂静的深夜里的邻居家小楼看了一眼,关上窗户,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开始了新的构思。可是,当他把精力集中在颜色和形状上的时候,立刻感到自己是一个被禁锢的、失去了自由的人。
刚当老师的时候,即便是炎热的暑假期间,他也能把精力集中在画画儿上,甚至想过辞职当专业画家。可是,知道学生这种麻烦事总是挤掉他的时间,学校的活动又不能不参加,自然而然就离画布远了。
总有一天能把自己的画儿画出来,得到社会的承认和欢迎,以前他一直坚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可是,再过两年就三十岁了,一张像样的画儿都没画出来,惟一值得安慰的是在工作上还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生活当然是越过越平淡无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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