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碴子把游子的脸稍微划破了一点,鲜血渗了出来,但游子仍然毫不畏惧地瞪着驹田。
驹田犹如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鼠,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怪声怪气地叫着,举起那半截已经成为凶器的花瓶,顶在了游子的脖子上。
游子呢,好像情愿被驹田割断喉管似的,还是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驹田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没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拧到后背去,半截花瓶也被夺走了,痛得他嗷嗷乱叫起来。
游子那深邃的黑眼睛看着驹田身后的人:“马见原先生,您……”
马见原不太高兴地看了游子一眼,掏出手铐递给跟上来的椎村:“铐上他!”
驹田一看手铐,真怕了:“我什么都没……”
马见原好像没听见,继续对椎村说:“这一带属于户冢警察署管辖,通知他们,这里有一个犯了伤害罪和杀人未遂罪的犯罪嫌疑人!”
“等……等等,”驹田挣扎着,“我跟这个女人要我的女儿,她出言不逊,我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杀人……”
马见原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玻璃:“用这东西割断喉咙,杀个人还不容易!”
“不是不是,”驹田扭过脸去看着游子,哀求着,“您心里最清楚,您可以作证,我是来找我女儿的,没有杀您的意思,您说句话……”
“少哆嗦!等着蹲大狱吧!“马见原大吼一声。
“马见原先生……”游子犹豫了一下,对马见原说,“……我不要紧的。”
马见原斜楞了游子一眼,喘了口粗气,对椎村说:“把他押到办公室去,马上跟户冢警察署联系,人来了我负责给他们介绍情况。”
游子安慰着还躲在大厅一角哭泣的小保育员,把她领到后边的休息室去以后,又转身回到大厅里,向马见原深深鞠了一躬:“危急时刻您救了我,谢谢您了!”
马见原冷冷地看着游子:“故意的吧?”
“什么?”
“你看见我们朝这边走过来了,故意激怒那个人,好让我逮捕他。”
“没有……”
马见原摆了摆手打断游子的话:“我这里好办,用不着我动手,户冢警察署的就帮我把事情办了……可是,刚才你分明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是不是打算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他送进大牢啊?”
“我怎么会……”
“我见过那个男的。”
游子感到吃惊,抬起头来看着马见原。
“在上北泽精神病院。”马见原接着说,“一对老夫妇带着他去看病,他对带他去精神病院非常反感,跑了。”
“是吗……”
“那时候他也是浑身酒气,典型的酒精中毒……孩子怎么样?”
“孩子刚十二岁,染上了偷东西的毛病。被警察批评教育过很多次,老是改不了,只好送到我们这里暂时看管起来。还有在街上瞎转悠的毛病,曾经被人骗去从事黄色电话服务……”
“母亲呢?”
“八年前跟着别的男人走了。打那以后父女俩一起生活。您见过的那对老夫妇应该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想把孙女领走,我们也觉得这样合适,可是孩子说愿意跟着父亲。”
“这孩子变坏的背景是什么?被父亲虐待?”
“……孩子否认。”
“事实上是吧?今天又喝得酩酊大醉,这样下去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你宁愿让他把你刺伤了,那样就可以把他送进大牢,爷爷奶奶就可以把孩子领走了。”
“我可没那么想。”
“也许你是下意识的。我从你的表情上可看出来了。”
游子低下头不说话了。
“伤得怎么样?” 棒槌学堂·出品
“蹭破点儿皮,没关系。”游子掏出手绢擦了擦脸。
马见原踢了踢脚边的碎玻璃:“怎么处理那小子呢?”
“只要他能冷静下来,能跟我们坐在一起谈谈……”
“我看着处理吧……咱们到院子里走走怎么样?”说着走出大门来到院子里。在操场边上的攀登架附近,马见原刚把烟掏出来就被游子制止了。
马见原无可奈何地把烟装进口袋,开始向游子说明来意:“井草的麻生家的案件您听说了吧?我们认为,麻生达也的母亲也许来过这里,因为她的记事本上写着好几家儿童心理咨询中心的电话号码,这里是其中一家。东京这种心理咨询中心很多吗?”
“不少。近年来民间心理咨询机构增加很快,因为有些人担心公立心理咨询机构不能很好地为他们保密。当然,这是一种误会。”
“我打电话问过了,说是没有叫麻生的来咨询过。她用的也许是假名,所以,我今天把照片带来了。”说着掏出一张复制的照片来。
游子接过照片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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