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容易。结果呢,不少人心里有烦恼无处发泄,终至造成悲剧结局……”
马见原的姿势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加叶子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越说越激动:“被家庭问题困扰着的人们,终于克服了羞耻、痛苦,以及被人戳后脊梁的恐怖,下决心给心理咨询机构打电话的时候,正是他们的问题将要得到解决的开端。只要继续做下去,全家就可能从此走出困境,迎来新生活……可是,现在的许多心理咨询机构,无论是人员素质还是时间安排,都有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比如说咨询时间,公立心理咨询机构的咨询时间是周一到周五的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您不觉得这样安排太不合理了吗?那些心里痛苦得要死的人们,还得去遵守咨询机构的时间!这哪里是什么心理咨询机构,分明是衙门!我认为心理咨询不应该定时间。我把青春期心理咨询热线设在家里,并不完全是从经济上考虑的,这样的话,二十四小时都可以接受心理咨询。”
“您真的是二十四小时随时接电话吗?”
“对。不管深夜还是凌晨,都接。以前,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把电话设在录音档,最近我了解到有些人希望把自己的烦恼对着录音电话讲出来,就在每天下午固定的时间把电话设在录音档上,即便在家也是如此。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外出了。”
“您不觉得这样做太辛苦了吗?”
“不觉得。当那些走出困境的人们打来感谢的电话或特意前来登门道谢的时候,所有的劳苦一下子就忘光了。”
“我们来这里以前,在警察署已经打电话问过您了,确实没有一个叫麻生的给您的咨询热线打过电话吗?”
“确实没有。” 棒槌学堂·出品
马见原从口袋里掏出麻生家的照片,谨慎地说:“这是两年以前照的,您好好儿回忆一下,见过其中哪个人吗?”
加叶子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又看,终于摇了摇头:“很遗憾,没见过。”
“麻生达也的母亲的记事本上,有您这里的电话号码。我认为她肯定给您打过电话。”
“我这里多的时候一天接二十多个电话,少的时候只有三四个,大部分不说名字,就是说了名字,基本上也是假的,而且也没有叫麻生的。”
“您录音吗?”
“我只用笔做简单的记录,不录音。”
“录音电话的磁带您保留吗?”
“除了特别重要的,一般是反复使用。”
“我能看看你的记录吗?”
“这关系到个人隐私,不能给您看。如果您有正式的法律手续的话,我也只好拿给您看。不过,报纸和电视报道麻生家案件的前后,你们都打电话问过我,在我的记忆里,不管是家庭住址还是学校的名字,我都没有印象……麻生家的人不一定给我打过电话吧?”
“那她的记事本上为什么有您这里的电话号码呢?”
“这个嘛……我这条心理咨询热线开通已经一年了,也许是谁向她推荐的吧……要不就是从广告上知道的。”
“广告?”
加叶子拉开抽屉,从里边抽出一张纸来:“手写的广告,没舍得花钱,印得不好。既然开通了这条热线,我就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它。我在人多的地方散发过这些广告。”
马见原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B5纸大小的手写油印广告。
大标题是“青春期心理咨询热线”,标题下边是娟秀的小字,列举了青春期特有的心理现象和容易产生的烦恼,等等;语言亲切自然,还画着简单的插图。插图画的是暴风雨中一对夫妇和一个孩子,一家三口紧紧依偎在一起,站在一所地基已经腐蚀、即将倾倒的房子前边……
“这画儿也是您自己画的?”
“啊,在幼儿园当老师的时候练过。”
“您这张广告是不是贴到儿童心理咨询中心门前的广告栏上去了?”
“对,那天正赶上一个如何教育逃学的孩子的研讨会,会后我散发这份广告来着。中心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女职员不让我在那里散发,还挺生气的。”
“麻生达也的母亲那天也去了。”
“是吗……不记得见过她。”
“您这里只有您一个人接电话吗?”
“对。”
“怎么有两部电话?”
“靠里边那部自家用,靠外边这部热线专用。”
就像为了证明她的话似的,靠外边这部电话铃响了。
“我可以接电话吗?”不等马见原点头同意,加叶子就把电话拿起来了。
“喂,您好!这里是青春期心理咨询热线……今天天气多好,夕阳多漂亮啊!您看见了吗?”加叶子的声音犹如柔和的春风,连马见原都被打动了。
“喂,您说话呀,不要紧的,您不把真实姓名告诉我也是可以的,我们这里绝对保护个人隐私。”加叶子打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什么事情都可以谈。把心里的委屈吐出来就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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