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光江……”
“我是游子!不是光江!怎么啦?”
“光江……我要撒尿。”
“不是给您兜着尿布呢吗?”
“憋不住了……”
游子把嘴凑到老人耳朵上,大声喊道:“没关系!一会儿给您换尿布!”
老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游子推着老人拐了个弯,很快来到了一座普通的住宅楼前边。从几个毫无个性、一模一样的单元门前走过,来到最靠里边的一个单元门前边。
门上的合叶是带弹簧的,游子把门推开,门又自动合上了。
她转身对浚介说:“对不起,帮帮忙!”
浚介慌忙跑过去,帮游子推着门。游子说了声“谢谢”,把老人推进去,亲切地对老人说:“到家喽!”
老人生气地埋怨道:“傻闺女,尿裤子了……”
“没关系的。来,我抱您进去!”说完把双臂分别插进老人的后背和膝下,要把老人从轮椅上抱下来。
游子刚一用力,老人就大叫起来:“疼疼疼疼——你想杀了我呀?”
“您忍着点儿。”游子说完憋足了劲儿,再次把老人往下抱,老人又大叫起来。游子右腿有毛病,要把老人抱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浚介正站在后边贪婪地看着游子弯下腰去的时候的美丽线条,此时不好意思再看了,上前一步说:“我来吧。”
“我能行!从那边出来的时候就是我抱的。”
“你没听见老人一个劲儿地喊疼嘛!”浚介不由分说,把游子挤开,一下子把老人抱了起来。老人也许是吓的吧,再也不喊疼了。
“抱到哪去啊?”浚介问。
游子赶紧为浚介引路,让他把老人放在了一个榻榻米上铺着被褥的房间里。在老人没完没了的抱怨声中,游子安排他躺好,为他换好尿布。工夫不大,老人就睡着了。
游子洗完手以后,去厨房给浚介煮咖啡。浚介看着游子的背影感慨地说:“你真够辛苦的……工作时照顾孩子,回家还得照顾老人。”
“也不是每天这样,”游子一边煮咖啡一边说,“每个月也就是两三次,一般是我母亲照顾他。我母亲总是发牢骚说,累死了累死了,我得给你父亲当一辈子奴隶……今天我就把父亲接过来了,让母亲歇歇……”
“是吗……”
游子把飘着香味的咖啡给浚介端过来放在桌子上:“咖啡味道不错,可惜全让这屋子里的味儿给搅了。”
游子指的是老人的尿臊味,但浚介并没有觉得老人的尿臊味有多重,他一进来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迷住了,什么味道呢?浚介暗暗地把它叫做“家的味道”。此外,游子身上的带着几分威严的清香和桌子上的一盆紫花的香味,也别有一番情趣。
“这是什么花?”浚介指着眼前的花问。
“紫兰。是一个经营花店的孩子送给我的。以前,那孩子什么都不会干,就知道跟暴走族一起瞎折腾。我刚到心理咨询中心工作的时候,负责跟她谈话,因为我的能力太差,她最终还是被送进了少管所……”
“不过,现在不是新生了嘛。”
“不错,结了婚,也生了孩子,生活得很幸福。可是,她至今不肯见她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了,她父亲你见过,就是亚衣出事那天,我们在楼梯口碰到的那个警察。”
浚介终于想起那天在麻生家碰上的那个警察是谁了。一想到这里,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麻生家的惨状,真是一场噩梦。他想换个话题,于是说:“你父亲……跟你年龄相差够大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看起来像你爷爷。”
“实际年龄并不大。父亲是早发性老年痴呆,一天到晚地睡,很快就变老了。变化之快,连我都觉得吃惊。”
“你是独生女?”
“不……还有一个哥哥。行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没跟我说呢,芳泽亚衣怎么样了?”
“什么?” 棒槌学堂·出品
“你跟她谈过了吗?打那以后,她在学校和家里没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就在浚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游子的父亲醒了。这下可把浚介救了,他赶紧起身告辞。他既不想提亚衣的事,也不想提麻生家的事。
游子把浚介送到门口,感谢他帮忙把父亲抱进家,随后说:“亚衣还请你多加关照。我能感觉出她是撒谎……但是,她为什么不说别人单说你呢?说明她希望你介入她的生活。请你尽量多观察她。”
浚介暖昧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同年五月二十三日,星期四
尽管署里好几个领导在场,马见原还是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不但不忍着,还故意发出声响来。领导们生气地回头看他一眼,回过头去马上又变成笑脸,继续向区议会的议员们总结今天议员们视察的情况。
一个胖胖的新上任的议员站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到马见原面前,傲慢地说:“我们以后还这么毫无戒备地去视察,万一有人对我们下手,你们真能保护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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