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晃动着肩膀:“使劲儿擦!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
“这样行吗?”
“再使点儿劲儿,把我擦疼了!就像惩罚我似的!”
加叶子用力擦着大野的后背,给他擦得通红。但大野还嫌不过瘾,还嚷嚷着叫加叶子使劲儿。加叶子只好攥着毛巾的一头,抽打起大野来。大野的身上更红了,只有后脖颈子上两条月牙似的伤疤是白的,跟通红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同年六月二十四日,星期一
驹田给儿童心理咨询中心的游子打电话的时候,游子正在跟临时监护所所长谈驹田的女儿玲子的问题。
玲子被临时监护所保护起来很长时间了,而驹田拒绝前来协商解决问题,永远在监护所住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所长建议让玲子的爷爷奶奶把她接回去。
游子表示反对:“那样做的结果,不是驹田强行把她接回家里去,就是她自己回到家里去,那不就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了吗?到时候我们想管都管不了了。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游子建议根据《儿童福祉法》第二十八条的规定,把玲子的问题交给家庭裁判所处理。“说实话,我不希望驹田把玲子接回家去。驹田的性格是欺软怕硬。我们叫他他不来,裁判所叫他他不敢不去。家庭裁判所介入以后,估计驹田就不敢对玲子怎么样了。”
但是,万一驹田连家庭裁判所都不去呢?难道就让玲子永远在监护所住下去吗?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结果来。游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一张驹田来过电话的留言条。
找到接电话的同事一问,原来是驹田要找游子谈谈。驹田说,在办公室里他觉得害怕,不喝酒壮胆他不敢进去,要是在家里呢,不喝酒也能坐下来好好谈。所以,请游子晚上七点到他家去,认真谈谈玲子的事。据接电话的同事说,听起来驹田确买没喝酒。
游子认为这是一个解决玲子问题的好机会。监护所的所长知道了这件事,劝游子最好别一个人去驹田家,以免发生危险。但游子觉得机会难得,坚持要去,所长只好陪她去,到时在驹田家附近的咖啡馆等着她。
“开什么玩笑!我不能随便叫别人摆布!玲子是我的女儿,不能就这么被她随便夺走!”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那么做了吗?她把你当成社会渣滓,正打算去法院告你呢!”
“什么?又要给我设陷阱啊!”
“可不是嘛!把你送进监狱,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把你的女儿带走,永远不让你见到你的女儿!”
“他妈的!我该怎么办呢?”
“那个女人到你家来的时候你可要注意啊!她肯定要找你的毛病,叫警察来抓你!”
浚介被叫到校长室,由教导主任正式向他传达了请他主动辞职的意见。
“理由就不用我详细说明了吧,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教导主任说。
那个去了亚衣家的生活指导部的老师也在场,当面骂浚介是教师队伍里的渣滓。校长和教导主任用表情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你们找芳泽亚衣谈过了吗?”浚介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实,亚衣说了什么也好,没说什么也好,亚衣说的是事实也好,不是事实也好,都跟浚介被勒令辞职没有关系。既然在电视上说了学校的坏话,学校就不可能再要他。
“明白了。我不打算跟你们辩论她说的是不是事实,辞职就是了。但是,我想问一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芳泽亚衣?”
领导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浚介接着说:“如果你们处分她,我就要跟你们讨个说法。
我辞职以后你们要是处分了她,我会用别的方法来保护她应有的权利。我不是在这里跟你们讲条件,芳泽亚衣没做错什么,如果指导得法,她的素质还会得到提高。芳泽亚衣是一个很有培养前途的学生。这一点请你们认真加以考虑。”
浚介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稍微感到一点点伤感,这一点点伤感驱使他回头看了一眼他曾经工作过的学校。没有人介意他的辞职,只有美步站在窗前看着他离去。但当她看见浚介回头的时候,马上就从窗前离开了。
浚介回家途中,一直在犹豫是否把自己已经辞职的事告诉游子。他知道游子会骂他逃避责任,但此刻的浚介觉得哪怕只是听听游子的声音也是一种安慰。浚介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上次帮游子抱她父亲的时候的那个家。
浚介敲了敲门,没人理他。突然从里边传出一声尖叫。
“天哪!这可怎么办哪!”
这时浚介才注意到门是半开的。
“疼疼疼——疼死我了!去哪儿啊?”是游子父亲的声音。
“她爸!坐到轮椅上去,使把劲儿!来,加油儿!”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胖胖的屁股撞在门上。
“疼疼疼……你想整死我呀?”
“她爸!出大事儿啦!你忍着点儿吧!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呀!”
“那你就整死我呀?”
“你死了就死了!咱们游子要死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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