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知道劳伦斯·科尔伯格吗?”
彼得摇摇头。
“他是个心理学家,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他就做关于道德推理的研究。我在为克拉克神经病学协会准备专家系统时,学习过他的研究结果。”
“那又怎样?”
“整个混乱局面就是一个道德问题。为什么你本人会与其他版本的行为不同?当然,到底哪一个模拟物有罪,这一问题的核心是与人类道德的本质联系在一起的。”
彼得似乎没有把萨卡的话听进耳。“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删除模拟物?”
“并不是因为他们在网络外面。瞧,你可能是对的:弄清楚哪一个模拟物有罪将会有用。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萨卡停了下来,想了想。“比如,一个人的妻子患有重病,有一种价值两万美金的药可以治好她。”
“这个有什么关系?”
“你听着——这是科尔伯格的一个测试方案。这个男人只能够拿出一万美金,但是药商拒绝给他药;他答应以后付清剩下的钱,药商也不同意。然后,这个人偷了药去救妻子的命。这个男人的行为在道德上是对还是错?”
彼得皱着眉头说:“当然是对的。”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这个人的行为符合道德规范?”
“我——我不知道。就是这样。”
萨卡点点头。“我想,对这个问题每个模拟物都会给出不同的理由。科尔伯格定义了六个层次的道德推理。最低的一种,人们相信道德行为只不过是为了逃避惩罚的行为。最高的一种,科尔伯格认为,就像甘地、马丁·路德·金这样的道德名人所主张的,道德行为是建立在抽象的伦理原则上。在道德推理的最高阶段,针对偷窃制定的法律与道德是不相称的。你心中的道德准则将告诉你:与犯罪可能让你遭受的任何惩罚相比,你必须更珍惜别人的生命。”
“唔,那正是我相信的。”
“麦哈特玛霍布森,”萨卡说,“我们假设这个参照模拟物会持相同的意见。但是,科尔伯格的研究发现,相同年龄、相同智商的罪犯与非罪犯相比,可能处在一个更低的道德推理阶段。安布罗特斯可能被固定在道德推理的最低阶段,第一层次——逃避惩罚。”
“为什么?”
“一个长生不老的人会永远活下去,但是,他也可以永远生活在监狱中。对他来说,无期徒刑将是一件可怕的事。”
“但是,判定无期徒刑的概率有多大?你知道有一句谚语:‘如果你不能消磨狱中的日子,就不要去犯罪。’正如谚语所说,在狱中消磨日子是很难的,安布罗特斯可能认为自己可以犯任何罪,但他需要消磨的时间太多了。”
“好主意,”萨卡说,“但是,我还是认为他是有罪的那个。人们常说,时间治愈所有的伤口。如果你知道自己将永远活下去,对任何永远使你的心灵痛楚的事情,你都会想办法去处理,你有的是时间。”
彼得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瞧,对于我来说,谋杀是一件可怕的罪行,我的长生不老版本知道生命能够永远继续下去,难道他不明白这些极端残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萨卡叹了口气。“或许吧。我想无论怎样他都能那样做。但是‘心灵’呢?他的道德推理也可能是被固定在最低的阶段。即便‘心灵’死了,我们还是没有为他模拟天堂或地狱。因此,他或许会想自己是在炼狱。如果他表现好,或许他相信自己将会被获准进入天堂。科尔伯格的第二个阶段把道德行为定义为那些获得奖励的行为。”
彼得又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相信天堂或地狱。”
萨卡试着用另一种方法。“那么,好,想想这个:谋杀是冲动导致的罪行,而冲动是人的弱点。把性从人类的心智中移走,你就不会有理由杀掉一位花花公子了。这会为‘心灵’的无辜做辩护,而且,通过排除,证明安布罗特斯有罪。”
“或许吧,”彼得说,“另一方面,‘心灵’知道有来生,这一点他自己是明白的。因此,与安布罗特斯相比,他会认为谋杀并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行,在他看来,谋杀并不是被杀的人的彻底了结。”
萨卡沮丧地叹了口气。“那么,无论如何,你也可以那样认为吧。”他看了一眼表说,“看来我们在这里做不了别的事了。”他停了停。“事实上,我们在哪儿都做不了什么了。”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想着什么。“回家。明天是星期六,上午大约十点我会去你那里,然后我们努力想出下一步要做什么。”
彼得疲惫地点点头。
“但是,首先——”萨卡掏出钱包,抽出两张五十元的纸币,递给彼得。
“这是什么?”
“我上个星期从你那儿借的一百美元,还给你,以免模拟物找理由来烦扰我。我们走之前,在网上发一个信息,告诉他们我把钱还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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