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地在他脑海里回响啊!那是怎样地令他陶醉啊!
他张开嘴,但发出的声音却像一口破钟的报时声一样难听。“但要付代价的。对不对?要付代价。因为没有什么是免费的。甚至现在,当一切就摆在周围,等着你去拿的时候也一样。”
“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她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
“你的心事都在账本里写着呢。我能够在那儿看它——我知道它在哪儿——但我没必要这么做。”
他吃了一惊,然后带着一种狂乱的负罪感看着她。
“它原来是在那儿的那块松下来的石头下面,”她指着壁炉说,“但你把它挪走了。现在它是在阁楼的隔离板后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他告诉我的。他……可以说是他给我写了封信。更重要的是,他告诉了我你的事,哈罗德。告诉了我那个牛仔怎么抢走了你的女人,还把你拒之于自由之邦委员会之外。他想让我们在一起,哈罗德。他是慷慨的。从现在起到我们离开这儿为止,就是你和我的假期了。
她触摸着他,微笑着。
“从现在起到那时候止都是享乐的时间,你明白吗?”
“我……”
“不,”她回答道,“你不明白,现在还不明白。但你会明白的,哈罗德,你会的。”
他忽然极愚蠢地想告诉她叫他“老鹰”。
“那么以后呢,纳迪娜?以后他想要怎么样呢?”
“就是你想要的,以及我想要的。就是在你第一天出去找那老妇人的晚上你差一点对雷德曼所做的事……但规模要大得多。当那完成之后,我们可以去找他,哈罗德。我们可以和他在一起。我们可以留在他身边。”她的眼睛在一种憧憬的狂喜中半开半闭着。可能这有些矛盾,事实是她爱着另一个却要把自己给他——也可能真心喜欢这样——这把他的欲望又激了起来,热烈而迫切。
“要是我说不呢?”他感觉嘴唇发冷,此时一定是苍白的。
她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的双乳美妙地颤动起来。“生活还会继续的,难道不是吗,哈罗德?我会想些办法去做我必须做的事。你也会一切如常。早晚你会找到一个愿意为你做那件……小事的姑娘。但过了一阵以后你就会觉得那件小事是很无聊的。非常无聊。”
“你怎么知道?”他问道,冲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知道是因为性就是微缩的生活,而生活就是无聊的——时间都花在一个个的不同的预备室里了。你可能会在这儿得到一点小荣誉,但到哪儿是个头呢?总的来说将是一个无聊的、步步走下坡路的生活,你会一直记着我衬衫脱掉的样子,你还会一直琢磨着我把一切都脱光后看起来会是什么样。你还会琢磨着要是听到我对你说脏话会是什么样……或者让我将蜜洒满你的……身体……然后再舔下来……你还会琢磨着……”
“别说了,”他说。他浑身都发着抖。
但是她还是要说。
“我想你还会想着他那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她说,“也许这比其他任何想法都更强烈吧。”
“我……”
“决定吧,哈罗德。是让我把衬衫穿回去呢还是把其他的也都脱下来?”
他想了有多长时间?他不知道。那之后,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曾为这问题在心里斗争过。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那些话在他嘴里有种死亡的味道:“在卧室里,咱们到卧室里去吧。”
她冲他微笑着,那是一种带着成功的喜悦与诱惑的许诺的微笑,这微笑使他战栗,而他自己的渴望却也响应着它。
她拉住了他的手。
于是哈罗德·劳德屈从了他的命运。
第55章
法官的房子俯瞰着一座公墓。
晚饭后,他和拉里坐在后门廊抽着雪茄,目送夕阳在山边渐渐隐去,变成淡淡的橘黄色。
法官说:“小时侯,我家离伊利诺伊州最好的公墓很近,走走就到。公墓名叫希望山。我父亲当时已60多岁了,每天晚上晚饭后,他都要去散步。有时我陪他一起去。每当我们路过那个修缮一新的公墓时,他就会说:‘特迪,你怎么看?有希望吗?’我回答:‘这里是希望山。’每次他都放声大笑,就像第一次一样。我有时想,我们路过那个公墓只是因为他想和我分享这个笑话。他很富有,但他似乎最欣赏这个笑话。”
法官抽着烟,下巴垂了下来,肩膀高耸着。
他说:“他死于1937年,那时我才十几岁,我一直很想念他。男孩子不需要父亲,除非是个好父亲,而一个好父亲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希望,只有希望山。他多么喜欢那个笑话!他去世时是78岁。拉里,他死得像个国王。他坐在我们家最小的房间里的宝座上,膝盖上放着报纸。”
面对这样有些蹊跷的怀旧之情,拉里不知如何是好,便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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