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多少人?”
“40多个。其中有一个是医生,名叫乔治·理查德森。听他说话是个不错的人。头脑冷静。”
“哦,这就是重大消息了。”
“他从田纳西的德比郡来。这批人多数是中南部人。似乎他们中有一个孕妇,10天前,也就是13日临产。这个医生给她接生——她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还不错。开始还不错。”拉尔夫又沉默了。
斯图一把抓住他。“两个孩子都死了,”拉尔夫低声说,“其中一个在12小时内就死了。似乎就是窒息而死。另一个两天后死了。理查德森医生尽了一切努力,但无济于事。那个女人疯了。总是翻来覆去地念叨死亡、毁灭和没有孩子了。斯图,你得确定他们进来时法兰妮不在。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而且你现在就应该告诉她。因为如果你不说的话,别人会说的。”
斯图慢慢放开了拉尔夫的衬衣。
“这个理查德森,他想知道我们有多少个怀孕的妇女,我说我们现在只知道一个。他问她已经怀孕多久了,我说4个月。是吗?”
“现在5个月了。但是拉尔夫,他肯定那两个孩子死于超级流感吗?他肯定吗?”
“不,他不能肯定,你应该把这也告诉法兰妮,好让她明白。他说可能有好几个原因……妈妈的饮食……一些遗传因素……呼吸系统感染……也有可能他们本身就是有毛病的孩子。他说有可能遗传因素,不论它是什么。他说不清,孩子们生在第70号州际公路的野地里。他说他和另外三个负责人夜里通宵达旦地讨论了这个问题。理查德森告诉他们,如果是“上尉之旅”杀死了这两个孩子,那意味着什么,还告诉他们,对他们来说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多么重要。”
“格兰和我谈到了这个,”斯图神情惨淡地说,“我遇到他的那一天,就是7月4日。那好像是很久之前了……无论如何,如果是超级流感杀死了孩子,那就意味着在40到50年后,我们就可以把全部家当交给老鼠、苍蝇和麻雀了。”
“我猜这就是理查德森对他们说的话。无论如何,他们当时在芝加哥西边40英里,他劝说他们同意第二天回去,把孩子的尸体带回大医院,好让他做一次解剖。他说他能找出真正的致死原因是否超级流感。他在7月底看够了这个。我看所有的医生都看够了。”
“是啊。”
“但到了早上,孩子的尸体不见了。那个女人把他们埋了,她不肯说埋在什么地方。他们以为她刚生过孩子,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埋得太深或是离宿营地太远,于是花了两天时间到处挖。但无论如何找不到,而不管他们怎样解释这件事的重要性,她都不肯说出在哪里。那个可怜的女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能理解。”斯图说。他想起法兰妮是多么想要孩子。
“医生说,即使是超级流感,也许两个有免疫力的人也能生出有免疫力的孩子。”拉尔夫充满希望地说。
“我看,法兰妮的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免疫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斯图说,“他肯定已经死了。”
“是啊,我看没什么希望。斯图,你摊上这种事,我很难过。但我认为你还是知道好。这样你可以告诉她。”
“我实在不想干这件事。”
但等他到家时,他发现别人已经说了。
“法兰妮?”
没有回答。晚饭在烤炉上——几乎全烤糊了——但公寓里一片黑暗,静悄悄的。
斯图走进起居室,四下看看。咖啡桌上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有两个烟头,法兰妮不吸烟,烟头也不是他的牌子。
“宝贝?”
他走进卧室,她在那里,在朦胧的光线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的脸有些浮肿,满是泪痕。“嘿,斯图。”她静静地说。
“谁告诉你了?”他愤怒地问,“是谁简直等不及散布这个好消息?不管他是谁,我要打断他的胳膊。”
“是苏珊·斯特恩。她从杰克·杰克逊那里听来的。他有电台,他听见了医生和拉尔夫说的话。她想她得赶在别人把事情弄糟之前告诉我。可怜的小法兰妮。小心点。在圣诞节之前不要手术。”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她的笑声中有一种凄凉,斯图听来像哭泣一样。
他走过房间,躺在她身边,把她的头发从前额拂开。“亲爱的,不一定是那样的。还无法确定是不是那样。”
“我知道。也许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皮红肿,目光哀伤,“但我想要这一个。这不对吗?”
“对,当然对。”
“我一直躺在这儿等着他动。自从拉里来这里找哈罗德的那个晚上起,我就没感到过他动。记得吗?”
“记得。”
“我觉得孩子动了,但我没有叫醒你。现在我希望当时叫醒了你。我真希望叫醒了你。”她又哭了起来,用一只胳膊遮住脸,免得斯图看见她哭。
斯图把她的胳膊挪开,在她身边伸展开身体,吻了她。她使劲地拥抱了他,然后乖乖地挨着他躺下。等她说话时,因为嘴贴着他的脖子,话都听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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