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其他人说:“我要回家睡觉了。晚安,伙计们。”
她把手插在松松垮垮的夹克衫口袋里,走开了。
“她看起来显老了。”斯图说。
尼克写了几个字,把打开的拍纸簿递给他们两个人看。
上面写着:我们都显老了。
第二天早上,斯图在去发电站的路上看到了苏珊和戴纳沿着坎永大道骑两辆自行车。他挥挥手,她们骑了过来。他想,他从没见到戴纳看起来更漂亮。她的头发用一条亮丽的绿丝绸手帕扎在背后,身穿一件敞开的生皮外衣,里面穿着牛仔裤和钱布雷绸衬衣。她身后捆着一卷行李。
“斯图尔特!”她笑嘻嘻地向他挥着手喊道。
同性恋?他难以置信地想。
“我知道你要出发,做一个小小的旅行。”他说。
“当然。而且你从没见过我。”
“可不是,”斯图说,“从没见过。抽烟吗?”
戴纳接过一根万宝路,用手围住他的火柴。
“你小心点,姑娘。”
“我会的。”
“要回来。”
“但愿。”
在夏末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们彼此注视着。
“你照顾好法兰妮,大个子。”
“我会的。”
“干执法官要悠着点。”
“这个我知道我能干。”
她把烟扔了:“苏珊,你说什么?”
苏珊点点头,把自行车放好,神情忧虑地微微笑了一笑。
“戴纳?”
她看着斯图,他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祝你好运。”
她笑了。“你得吻两次,才能真的带来好运气。你不知道吗?”
他又一次吻了她,这一次慢慢地好好地吻了她。同性恋?他又一次难以置信地想。
“法兰妮是个幸运的女人,”戴纳说,“你可以引用我的话。”
斯图微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向后退了一步,什么都没说。隔着两个街区的地方,丧葬委员会的一辆橘黄色的卡车像凶兆一样哐啷哐啷地驶过,打破了这个时刻。
“我们走吧。”戴纳说。
她们骑着车走了,斯图站在路边,目送着她们。
苏珊·斯特恩两天后回来了。她说,她看着戴纳从科罗拉多瀑布向西走,一直看到她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和周围的景物溶为一体。后来她哭了一会儿。第一天晚上,苏珊在纪念碑宿营,凌晨时醒了过来,听到她宿营地旁边的乡村公路下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哀号声。
她后来总算鼓起勇气,用手电筒照了照朽烂了的管道,发现了一只瘦弱不堪,瑟瑟发抖的小狗。它看上去有6个月大。她伸手去摸,它躲开了,而她又太大,爬不进管道里。于是她去了纪念碑镇,闯进当地的杂货店,在黎明前的第一缕光线中带着一背包狗食“阿尔波”回来了。这下立竿见影。小狗安安稳稳地躲在自行车后座的挂包里跟着她回来了。
迪克·埃利斯对这只小狗着了迷。它是一只爱尔兰塞特种母狗,要么是纯种的,要么几乎是纯种的,简直没有什么区别。他肯定,等她长大了,科亚克一定会很高兴认识她的。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自由之邦,那天人们都兴奋地讨论着这对狗里的亚当和夏娃,阿巴盖尔妈妈的话题被遗忘了。苏珊·斯特恩成了女英雄,据委员会所知,甚至没有人想过那天晚上她在离博尔德那么远的纪念碑那里干什么。
但斯图记住的是她们两个离开博尔德的那天早上,当时他目送着她们骑车向丹佛-博尔德的路口远去。因为自由之邦的人们再也没有见到戴纳·于尔根斯。
8月27日;天快黑了;金星在天空闪耀。
尼克、拉尔夫、拉里和斯图坐在汤姆·科伦家的台阶上。汤姆在草坪上,在板球的三柱门之间打槌球玩。
“到时候了,”尼克写道。
斯图低声问:“他们是否还得催眠他。”尼克摇摇头。
“太好了,”拉尔夫说,“我觉得我干不了那个。”他提高声音,喊道:“汤姆!嘿,汤姆!到这儿来!”
汤姆咧嘴笑着跑过来。
“汤姆,该走了。”拉尔夫说。
汤姆的笑容消失了。他仿佛第一次注意到天快黑了。
“走?现在?不!天黑了,汤姆就上床。汤姆不喜欢天黑以后出门。因为有鬼怪。汤姆……汤姆……”
他静了下来,别的人都不安地看着他。汤姆陷入了凝滞的沉默。他不再沉默……但不是他平时的样子了。他并不是突然恢复活力,而是慢慢地,不情愿地,近乎悲哀地。
“到西边去?”他说,“你是说那个时候吗?”
斯图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是的,汤姆,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上路。”
拉尔夫仿佛被呛了一下,咕哝了一声,绕到了房子背后。汤姆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斯图和尼克之间来回移动。
“晚上走,白天睡。”在暮色中,汤姆又缓慢地说:“看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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