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灾难发生时许多人都走了,我们没有打开剩下的发电机以减轻超载。本来我们可以打开其余的发电机以减轻超载的——哪怕是三台或四台就可以——但是那还不能消除火灾的危险。所以我们应该关掉所有能关掉的东西,炉子的喷灯,电闸等所有的东西。实际上,我是这样想的:最快的办法是也许是把没住人的每间房里的保险丝拔掉或是把主电键断开。是吧?现在,当我们准备打开时,我想我们应该采取一些预防因用电起火的措施。我冒昧地检查了东博尔德的消防站,嗯……”
壁炉里的火劈劈啪啪地燃着。事情马上就会好的,法兰妮心里想。最好是哈罗德和纳迪娜已经主动离开。这样问题就解决了,他们也不会再威胁到斯图了。可怜的哈罗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可怜你,但是我更为你感到担心。除了同情,我更害怕你会再发什么事,我很高兴你的家是空的,你和纳迪娜已经离开。我很高兴你们已经平安地离开了我们。
哈罗德盘着腿坐在一张带有刻画的野餐桌上面,活像一个疯子的禅宗手册里出来的人物,沉思的眼光深远而迷茫。他已经到过那个寒冷而陌生的地方,纳迪娜不能一块去,她也害怕去那儿。他手里拿着一个鞋盒,里面有一对步话机。眼前的山险峭险峻,沟壑中松柏横生。东边数里外——可能有10里,也可能有40里——陆地逐渐平缓地与美国的中西部融在一起,消失在灰暗的地平线上。夜幕已经在那块土地上降下。在他们身后,太阳已经消失在群山之后,只留下他们在金色的夕阳中的剪影,而这剪影也会很快变得模糊而消失。
“什么时候?”纳迪娜问。她精神太紧张了,尽管非常沮丧,她还必须去方便。
“很快。”哈罗德说。他的咧嘴笑变成了甜美的微笑,这是一种让她捉摸不透的表情,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见他脸上有这种表情。她捉摸了好一会儿。哈罗德看起来很高兴。
委员会以7比0的投票结果,通过了授权布拉德召集20名男女,组建他的“关电闸小组”。拉尔夫·布伦特纳还同意在布拉德打开开关时,把消防站停在博尔德贮水库的两辆老水罐车开到电站。
查德·诺里斯第二个发言。他讲得很平静,双手插在黄斜纹布裤的裤兜里,他讲了丧葬委员会在过去的3周中所做的工作。他说他们已经难以置信地埋葬了25000具尸体,超过了每星期8000具,而且他相信他们现在已经超过了这个数。
“我们很幸运,或是有上帝保佑,”他说,“大批的人离开——这是我所知道的说法——这帮我们做了大部分的工作。在另外一个跟博尔德差不多大的城市里,同样的工作恐怕要一年才能做完。我们估计到10月1号,将会再有20000具罹难者的尸体,我们又得在尸体上跌跌撞撞地走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我们正在做,而且我想我们不必太担心那些尚未掩埋的尸体会滋生出什么病了。”
法兰妮换了个位置以便能看到窗外落日的余辉。刚才围绕山峰的金色的余辉已经开始消褪,变成了柠檬色,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壮观了。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想家的思绪来,而且来得那么突然而势不可挡,让她深陷其中。
差5分钟就8点了。
如果她不进入丛林,就会把裤子弄湿。她屈身绕过一片灌林丛,而后直起腰来。当她回来时,哈罗德还坐在那张野餐桌上,手里拿着那个步话机,他已经把天线拔了出来。
“哈罗德,”她说。“晚了,已经8点多了。”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们会互相拍着后背,在那儿一直呆到半夜的。到时候,我会拉出保险针。你担心吗。”
“什么时候?”
哈罗德露出空洞的微笑。“天一黑下来。”
法兰妮正要打个哈欠,阿尔·邦德尔信心十足地走到斯图身边,法兰妮忍住了。他们看来要开到很晚,她突然很想回到公寓里去,就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劳累,也不太像是因为想家。就是突然间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呆下去。这种情绪没有什么原因,但是它是那么强烈。她想出去。事实上,她希望他们都出去。我已经失去了今晚本该有的美好思绪,她对自己说,怀孕妇女的忧郁,就是这些。
“法律委员会上周开了4个会,”阿尔说,“我会尽量简短。我们已经决定的系统是一种法庭。现任成员将由抽签产生,青年男子也可以同样的方法被选……”
“嘘,嘘!”苏珊叫到,伴随着大家的笑声。
阿尔微笑着。“但是,我想补充的是,我觉得这种法庭服务将会比那些被请求的服务更受欢迎。法庭将由3个成年人组成——18岁以上(包括18岁)——服务6个月。他们将从博尔德的所有成年人中抽签产生。”
拉里摆了摆手。“如果他们自己出了什么事,能被原谅吗?”
阿尔微微皱了皱眉说:“我正要讲这个问题。他们将必须……”
法兰妮不自在地动了动,苏珊·斯特恩冲她使了使眼色。法兰妮没有冲他使眼色。她害怕——而且害怕她自己这种无名的恐惧,如果这种东西可能的话。真不知道这种令人窒息的,像是精神抑郁症一样的思绪是从哪来的?她知道对这种无名的感情,最好是忽略它……起码是在过去。但是汤姆·科伦的恍惚是怎么回事?利奥·罗克威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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