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一个念头随后而至,一种不祥的预感又重新出现了:哈罗德干的,哈罗德干,哈罗德……
什么东西打在她的头上,脖子上,背上。一个巨大的东西压在她身上,就像一个加了垫子的棺材。
噢,天呐,噢,孩子……
黑暗已经把她彻底击溃到不知什么地方了,即使那个黑衣人也无法再跟随她。
第59章
鸟叫声。
她能听到鸟叫声。
法兰妮躺在黑暗中,听鸟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认识到那黑暗并不是真的黑暗。它是淡红色的,活动的,平静的。这使她想起了她的童年。星期六的早上,不用上学,也不去教堂,可以睡个懒觉。那天可以随便睡到什么时候。可以闭上眼睛躺着,眼睛只看到一片红色的黑暗,那是从眼皮中的毛细血管网的微妙的屏幕中漏过来的星期日的阳光。你可以倾听鸟儿们在外面的老橡树上歌唱,没准还能闻到大海的咸味,因为你的名字叫法兰妮·戈德史密斯,你是一个11岁的女孩,正是奥甘奎特一个星期天的早上……
小鸟。她能听到小鸟的歌唱。
但是这儿不是奥甘奎特;这儿是
(博尔德)
她就在这红色的黑暗中尽情回忆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间,她想起了爆炸。
(?爆炸?)
(!斯图!)
她的眼睛一闪,一下子睁开了。心中一股突然袭来的恐惧。“斯图!”
斯图正坐在她的床边,一块干净的白绷带缠在他的一只前臂上。在一侧的面颊上,有一块结了痂的非常难看的伤口,有一片头发也烧没了,但是这是斯图,他还活着,和她在一起。她睁开双眼,他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法兰妮。苍天有眼。”
“孩子。”她说。她干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语。
他看上去很茫然,无名的恐惧又溜进了她的冰冷而麻木的身体。
“孩子,”她努力从她沙哑的喉咙里挤出话几个字。“我是不是失去了我的孩子?”
他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紧紧抱着她。“没有,法兰妮,没有,你没有失去孩子。”
她哭了,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她也热烈地拥抱着他,全然不顾每一块肌肉都要疼得哭出来。她抱着他。将来是以后的事。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呆在这沐浴在阳光中的房子里。
鸟鸣声从打开的窗子飞进屋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告诉我,事情有多糟?”
他脸色显得很痛苦,不太想告诉她。“法兰妮……”
“尼克?”她低语着。她干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响声。“我看见一只胳膊,一只断臂……”
“最好等一等……”
“不。我必须知道。事情有多糟?”
“死了7个人,”他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说。“我们还算幸运,我算计了一下。不然可能会更糟。”
“谁,斯图尔特?”
他笨拙地抓住她的手。“尼克是他们中的一个,亲爱的。有一块窗玻璃,我猜是——你知道,那种碘化玻璃——它……它……”他停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他的手,重又抬起头来看着她。”他……我们能认出他来……根据特别的伤疤……”他转过身去,停了好一会儿。法兰妮发出一声刺耳的叹息。
当他能继续讲话时,斯图接着说,“还有苏珊。苏珊,爆炸时她还在里面。”
“那……好像不太可能,是吧?”法兰妮说。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和麻木,心中一片迷茫。
“是真的。”
“还有谁?”
“查德·诺里斯,”他说,法兰妮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叹息。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神情木然地擦去了泪水。
“他们是呆在里面的3个。有点像奇迹。布拉德说那里肯定有八九个炸弹连在厕所里。尼克,他几乎……我想到他可能正好把手放在那个鞋盒上……”
“不要……”她说,“……无法知道。”
另外四个是骑摩托车从城里来的人——安德烈亚、迪安、戴尔还有一个名叫帕特的年轻女孩。
斯图没有告诉法兰妮,帕特,就是那个教利奥长笛的女孩,被格兰·贝特曼的录音机击中,旋转的录音机几乎把她头打掉。
法兰妮点了点头,这一下弄疼了脖子。当她移动身体,哪怕是稍微动一下,整个背部就钻心地疼。
有20人在爆炸中受了伤,其中的一个,就是丧葬委员会的特迪·魏查克,已经没有康复的机会了。另外还有两个情况危急。一个名叫勒维斯的人失去了一只眼睛。拉尔夫·布伦特纳失去了左手第三、第四个手指。
“我伤得怎么样?”法兰妮问他。
“你吗,你的颈部扭伤,还有背部扭伤,另外脚也骨折了,”斯图说。“这是乔治·理查德森告诉我的。爆炸把你从院子这头扔到了院子那头。那个沙发落下来,砸伤了你的背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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