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午她一直在一个街灯维修班里工作。所谓的工作就是用一个很精巧的小设备检查灯泡,如果灯泡烧坏了,或者被那些破坏分子打坏了,就换一个新的。这一段时间拉斯维加斯正陷于感冒大流行的恐慌中。她们工作组共有4个人,开着一辆上面有可升降平台的大卡车,整天慢吞吞地从一个灯柱移到另一个灯柱,从一条街移到另一条街。
一天傍晚,戴纳站在平台上,一边伸手把一个普列克斯玻璃防风罩从街灯上取下来,一边考虑着她对同组其他人的看法。她很喜欢这3个同事,尤其是詹尼·恩斯特伦,一个坚韧而美丽的女人。她以前在夜总会做舞女,现在操作可升降平台。她是戴纳很希望成为自己密友的那种人。然而令她困惑的是詹尼的立场却站在黑衣人一边。这种困惑实在太强烈了,她甚至不敢开口问她为什么是这样。
其他人也不错。她认为拉斯维加斯的傻子比自由之邦要多一些,但他们一点都不凶,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在她的印象里,这里的人们也比自由之邦的人要勤劳得多。在自由之邦,你会发现那里的人整天都在公园里闲着,他们的午饭会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2点。这种事在拉斯维加斯从没发生过。从上午8点到下午5点,不管是在印第安斯普林斯还是在她的工作组,每个人都在工作,连学校也已重新开课。维加斯大约有20个小孩,年龄从4岁(4岁的孩子名叫丹尼尔·麦克卡西,城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他们亲切地称他为迪尼)一直到15岁不等。共有两个有执教证书的老师教他们,每周上5天课。劳埃德上初中时因一连三次留级不得不退学,现在能为孩子们提供这些受教育机会,他感到十分自豪。诊所一直开着,并且没人看守。人们任何时候都可以进进出出……但他们最多每次带走一瓶阿斯匹林或别的什么药。在西部不存在药品丢失问题。每个见过赫克·德罗甘遭遇的人都明白有这样的习惯会带来什么样的下场。也没有像里奇·莫法特那样的人,大家都十分友好和坦率。在这儿要是聪明的话最好不要喝比瓶装啤酒的度数更高的酒。
她想起了1938年的德国。纳粹党?噢,他们是很有魅力的人,非常善于运动。他们不去夜总会,夜总会是观光者消遣的地方。那么他们做什么呢?他们的工作是制作钟表。
把两者相提并论是否公平呢?戴纳不安地想,她想起了她非常喜欢的詹尼·恩斯特伦。她不太清楚……但她想也许没有什么不公平吧。
她检查了一下防风罩里的光度标准,然后把坏的灯泡换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双脚间,拿出最后一个新的灯泡。好了,今天的工作就要结束了。现在已……
她往下看了一眼,顿时吓呆了。
人们正纷纷从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的车站里走出来往家里赶。他们都不经意地向上望着,就像对有人在高空作业已经很熟悉了一样。观看免费马戏表演的综合症。
有一张脸也在向上看着她。
那是一张方方正正、微笑着的脸,上面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我的上帝,那不是汤姆·科伦吗?
一串咸咸的汗水流进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野。当她把汗水擦去的时候,那张脸已消失在人群中了。从车站出来的人群晃动着餐盒走在街上,边走边谈笑着。戴纳注视着那个她以为是汤姆的人,从背影很难说他是不是……
汤姆?他们把汤姆派来了?
肯定不会。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一定疯了,简直是……
简直是心智不太健全。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喂,于尔根斯!”詹尼大声向她喊道,“你在上面是睡着了还是在自娱自乐?”
戴纳在平台上斜靠着低矮的栏杆,向下看了一眼詹尼向上仰着的脸,詹尼正在那里做出嘲笑的手势向她笑着。戴纳重新拿起灯泡,用力把它按上。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r。在驶往加油站的路上,她沉默不语,出神地想着什么,安静得使詹尼感到奇怪。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戴纳带着一丝微笑对她说。
不可能是汤姆。
真有可能是他吗?
“起来!起来!你这婊子,快他妈的给我起来!”
一只脚从她身后重重地把她从那张宽大的床上踢了下来,她从朦朦胧胧的睡梦中醒过来,眨着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劳埃德站在那儿,冷酷地向下看着她。站在旁边的是惠特尼·霍根,肯·德莫特,埃斯·海伊,还有詹尼。詹尼平时向带着笑容的脸此时也一样地显得苍白和冷酷。
“詹……?”
没有人回答。戴纳爬起来,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她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人正冷酷地向下看着她。劳埃德的脸上露出发现有人背叛自己的表情。
我是在做梦吗?
“快他妈的穿上衣服,你这个骗子,做间谍的婊子!”
看来不是梦了。一种似乎早有预料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们已经知道有关法官的事了,因此也早发现了她。他们么都告诉他们了。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现在是早晨4点15分。这是秘密警察行动的时刻,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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