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想监视我们,他微笑着想。你想知道我们是否进入可以进攻你的距离,你这个怪人。
格兰站起身来,感觉有点不舒服。“我要去睡觉了,东德克萨斯。让我待下来,这可真不是个好地方。”
“关节炎怎么样了?”
格兰笑一下,说:“还不太糟。”但是当他回到他的睡袋时一瘸一拐。
斯图想,不能再吸另外一支烟了——每天抽两三根。到这个星期末他的储备就没有了——但他还是点燃了一支。这个傍晚并不算太冷,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么一块地势高的地区,至少夏季是结束了。这使他感到有些悲哀,因为他强烈地感觉到他不会再见到下一个夏季了。当这个夏季开始时,他还在一家生产袖珍计算器的工厂里做一名普通工人。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叫做阿内特的小镇里,而且他的业余时间就是到哈泼·斯科姆的加油站里,听其他人对经济,政府、困难时刻大发感慨。斯图猜想他们没有人真正知道什么是困难时刻。他抽完烟,把烟头扔在火堆里。
“睡个好觉,法兰妮。”他说着钻进了睡袋。在梦里他梦见有什么东西逼近他们的宿营地,有什么东西恶毒地监视他们。那可能是一只具有人类思维的狼,或是一只乌鸦,或是一只黄鼠狼,偷愉地来到这里。或者可能只是一个存在,一只观察的眼睛。
我不惧怕任何邪恶,他在梦中自言自语。呀,即使我从死亡阴影的山谷走过,我也不惧怕邪恶。不怕。
最后梦消失了,而他也睡熟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又早早地上路了,拉里又开始计算里程,这里的高速公路沿着连绵起伏的西部山坡弯弯曲曲通向犹他州。他们在哈利冬莫以西宿营,头一次他们之间默默无言,都感到压抑。拉尔夫·布伦特纳那天晚上想:我们现在是待在西部了。我们离开了我们的势力范围而进入到他的势力范围。
那天晚上拉尔夫梦到一只红色的独眼狼从荒野出来观察他们。滚,拉尔夫喝道。滚,我们不怕。我们不怕你。
到9月21日下午2点钟,他们经过了塞加。根据斯图的袖珍地图,下一个大城镇就是格林里弗。在此之后很长的时间都将没有城镇。到时,就像拉尔夫所说,他们可能就会发现上帝是不是保佑他们。
“说真的,”拉里对格兰说,“我还不是很担心食物,我是担心水。大多数人都在车里准备许多这类东西。”
格兰笑着说:“说不定上帝会赐给我们阵雨。”
拉里看了看晴空无云的蓝天,对此主意不以为然。“我有时想她临终前是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她有可能,”格兰说,“如果你读读圣经,你会发现上帝经常选择借临死或神智不正常的人说话。看来——咱们关起门来讲——这里有心理学上的道理。一个疯人或是濒临死亡的人神智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一个健康的人可能会胡乱预言。”
“上帝的方式,”拉里说,“我知道。我们通过玻璃看是黑的,那对我来讲就是一块黑玻璃。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能够开车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到却要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前进。不过既然我们要做蠢事,我想我们最好就是用愚蠢的方式。”
“我们所做的在历史上都有前人做过,”格兰说,“而且我认为这种行进在心理学上和社会学上都非常有道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帝的原因,但他们对人说得过去。”
“那是什么道理!”斯图和拉尔夫也走过来听。
“有一些美洲印第安人部落在他们的成人仪式上经常搞‘显圣’的活动。当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之前,你要赤手空拳地来到野外。你应当杀死一只动物,并且唱两首歌,一首是唱伟大神灵的,另一首是唱你作为猎手、骑手、战士的神力,还要等显圣。你不应当吃东西。你应当提高自己——在智力和体力上——等待显圣的到来。而到最后,当然,它来临了。”他顿了一顿,“饥饿是伟大的幻想剂。”
“你认为妈妈派我们出来等待显圣?”拉尔夫问。
“可能通过这种磨难来获得神力,”格兰说,“放弃事物是具有象征性的,你知道。当你放弃一些事物,你也放弃了与他们象征性关联的事物。你开始清扫……”
拉里慢慢地摇头:“我不同意。”
“好的,咱们拿一个有知识的人举例。砸坏他的电视机,晚上他会做什么?”
“读书。”拉尔夫说。
“去看朋友。”斯图说。
“听音乐。”拉里笑着说。
“当然,所有那些事情,”格兰说,“但他还是失去了电视,在他生活中平时看电视的时刻出现了空洞。在潜意识里他仍旧想,9点时我要拿着啤酒看电视。而当他走到那里看到空空的电视柜,他会感到非常失望。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被剥离了,是不是?”
“是呀,”拉尔夫说,“我们的电视曾经有两个星期出毛病,到它恢复正常之前我就是感觉不舒服。”
“如果他看电视的时间越长他就越空虚,如果他看得很少他的空虚就少一些。但总是有什么失去了。现在拿走他所有的书,朋友,音乐,同时移去所有的内容,只让他能看见。这是一个清空过程,也是破坏自我。你们的自我,先生们……他们就会变得像窗户玻璃一样。或者好一些,空的玻璃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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