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艾森豪威尔隧道东边发现那个人。那里的交通严重阻塞,而且死人的臭味非常浓。他穿着牛仔裤和丝绸装饰的西部衬衫。在奥斯汀车四周躺着几只死狼。那人半伏在奥斯汀车的乘客座位上,一只死狼在他的胸前。这个人的手捏着狼的脖子,而狼血淋淋的嘴也贴在他的脖子上。回想当时情景,他们认为是一群狼从高山上下来,正遭遇上这个人,对他进行围攻。那人手里有枪。他一面退回到奥斯汀车一面打死了几只狼。
在饥饿迫使他从藏身处出来之前僵持了多久?
拉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见到了那人有多么削瘦。一个星期,也许。他是向西前进,参加到那个黑衣人的行列,但不论他是谁,拉里也不希望这么可怕的命运降临在他的头上。他们过隧道两天后他曾这样对斯图说过。
“为什么这群狼围了这么长。斯图?”
“我不想知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它们想找吃的,它们找不到吗?”
“我想是的,嗯。”
这对他很神秘,他的脑子里总在想这个问题,但他知道他永远找不到答案。不论那个人是谁,他一直躲在车厢。最后饥渴交加,他打开了乘客门。一只狼扑了上来咬住他的喉咙,但那人在自己死之前先把狼捏死了。
通过艾森豪威尔隧道时(他们4个人用绳子连在一起),在令人恐怖的黑暗里,拉里又想起他曾经通过林肯隧道的经历。只是这时眼前萦绕的不是丽塔·布莱克莫尔的样子而是那人在他与狼同归于尽时扭曲的脸。
狼是不是派出来去杀那个人的?
但这个想法过分离奇。他想把这些想法全部置于脑后,只是专心赶路,但这很困难。
那天晚上他们在洛曼旁边宿营,离犹他州界线相当近。晚饭是干粮和开水,与平时的食物一样——他们按照阿巴盖尔妈妈信上的指示:穿上耐磨的衣服走。不带任何东西。
“在犹他州情况会变坏,”拉尔夫说,“我猜想在那里我们就能发现上帝是不是真的保佑我们。那里有一大片地区。连绵100多英里,没有城镇,甚至连加油站和咖啡屋也没有。”他看来并不为前景所担忧。
“水呢?”斯图问。
拉尔夫耸耸肩:“也不充足。我要睡觉了。”
拉里也去睡觉。格兰留在那里抽烟。斯图有几根香烟,也决定抽上一支。他们默默地抽了一会烟。
“从新罕布什尔州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斯图最后说。
“从这儿到德克萨斯州并没有那么远。”
斯图笑了。“没有,没有。”
“你很想念法兰妮,我猜。”
“是呀。想念她,为她担心,担心孩子。天黑以后更担心。”
格兰喷出一口烟。“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斯图尔特。”
“我知道。但是我担心。”
“当然。”格兰在岩石上磕掉烟灰,“昨晚发生了件可笑的事情,斯图,整整一天我都在想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梦,或是别的什么。”
“怎么回事?”
“我夜里醒来时科亚克正在火堆的另一头,竖着毛。我让他闭嘴,但他根本不理我。他朝我的右边看,于是我想,是不是狼群?自从我看见拉里称之为狼人的那个人……”
“呀,那可不好。”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我看得很清楚。他狂吠的方向什么也没有。”
“他嗅到了什么,就是这样。”
“是的,但是奇怪的事情依然发生。过了几分钟我开始觉得……对了,特别古怪。我觉得在大道的堤上有什么人,并且在盯着我,盯着我们大家。我觉得我几乎看见它了,如果我朝那里眯眼看看的话,我就会看见的。但是我不想看,因为我感觉像他。
“感觉像他?”
“感觉像弗拉格,斯图尔特。”
“可能什么也没有。”斯图过了一会儿说。
“当然感觉像什么。科亚克也感觉到像什么。”
“好的,要是他在观察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能。但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他能观察我们。如果真是如此,这让我不舒服。”
斯图抽完烟,仔细地在岩石边将它熄灭,但还没去他的睡袋。他看了看科亚克,他趴在火堆旁,鼻子靠在爪子上看着他们。
“哈罗德死了。”斯图最后说。
“对呀。”
他们没有什么再说的了。他们说到了哈罗德的惨死。他和纳迪娜。一定已经通过了福维兰特山口,因为哈罗德的摩托车仍在身边——只是一些残骸——而且正如拉尔夫所说,除了小孩子的车能够通过艾森豪威尔隧道外,其他任何大一点的车辆都不可能通过。那个杂种干得十分漂亮,但哈罗德仍旧紧紧地把一个笔记本抓在手里。0.39的枪插在他的嘴里仿佛是奇形怪状的棒棒糖,尽管他们没有掩埋哈罗德,斯图把那把枪拿走了。他的动作非常温柔。看到那个黑衣人多么干净利落地杀死哈罗德,而又多么随意地将他的尸首扔在一边,这更激起了斯图对弗拉格的仇恨。这使他感觉他们像小孩子一样毫无准备地行军,他感觉他们必须前进,哈罗德的尸体对他的刺激如同狼人僵硬的怪脸对拉里的刺激一样。他发现他想为尼克、苏珊和哈罗德向弗拉格讨还血债……但他越来越觉得他找不到那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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