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雷明顿!”他使尽全身力气喊道,“那幅画叫‘战争之路’。”
“斯图!”哨兵大声喊着。雪中钻出一个黑影,连跑带滑地朝这边冲过来。“太不可思议了……”
黑影终于来到他们面前,斯图一眼认出是比利·格尔金格,他去年夏天开快车可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
“斯图!汤姆!还有科亚克,我的上帝!格兰和拉里呢?拉尔夫呢?”
斯图缓缓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比利。我们快冻僵了。”
“对,对。超市就在前面。我要去告诉诺曼……迪克·埃里斯……见鬼,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太伟大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比利……”
比利转过身,斯图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
“比利,法兰妮快生了……”
比利一下子不说话了。停了一下,他低声说:“噢,见鬼,我忘了。”
“她生了吗?”
“乔治·理查德森会告诉你,斯图,丹·莱思罗普也行。他是我们的新医生。你们离开后一个月他当的医生,他以前是个耳鼻喉科医生……但他医术不错……”
斯图突然猛地用双手抓住比利,打断他的唠叨。
“出了什么事?”汤姆问道,“法兰妮出了什么事吗?”
“告诉我,比利,”斯图说,“求求你。”
“法兰妮没事儿,”比利说,“她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这是你听说的?”
“不,我见过她。我和托尼·多纳休我俩一起从温室采了些花带去看她。温室是托尼管的,各式各样的植物都有,不只是花。法兰妮还没出院,因为她必须做,叫什么来着,罗马式的生产……”
“剖腹产?”
“对,对。胎位不正,但并不怎么受罪。她分娩后,我们去看她,也就是两天前,1月7日,我们给她带去一束玫瑰,我想她看到花心情一定会好点。”
“孩子死了?”斯图不耐烦地说道。
“没有,”比利说,然后又极不情愿地加了一句,“还没有。”
斯图脑子里“嗡”地一声,远处似乎又传来那狞笑声……那狼的嗥叫……”
比利急忙解释道:“他得了流感,是“上尉之旅”,法兰妮是1月4日分娩的,是个男孩,有6磅9盎司重。开始他很好,我想那天自由之邦的人都为此喝得大醉。迪克·埃里斯说那情景就像欧洲胜利日和对日战争胜利日合到了一天。但到1月1日,他……他得病了。”比利的声音又有些颤抖,“他得了超级流感,噢,见鬼,你刚回来,我怎能对你说这些。斯图,真对不起……”
斯图两手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拉近了一些。
“开始,谁都说孩子会好起来,也许他得的只是普通的流感……或是支气管炎什么的……但医生说新生儿极少得这些病,他们有自然免疫。乔治和丹都认为……他们去年接触的流感病人太多……”
“因此很少有误诊。”斯图接着他的话说。
“是”,比利说,“你明白了。”
“真他妈的。”斯图说完回身沿着公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斯图,你去哪儿?”
“去医院,”斯图说,“去看我的女人。”
第76章
法兰妮还没有睡,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床头灯亮着,灯光在她盖着的白床单上照出一个明亮的圆。阿加沙·克里德迪克低头坐在床边,快睡着了。迷蒙中,记忆中的事奇迹般清晰地化作梦境。阿加沙就要安葬她的父亲了。葬礼之后如何生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已能从丧父的阵痛中拔出来面对现实。葬礼也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这一切结束后,她可以给自己切一块草莓饼。这块饼会很大,会有很多汁,但也会很苦,很苦。
玛丽半小时前来看过法兰妮。法兰妮问她:“彼得死了吗?”玛丽回答说:“嗯,他没事儿。”但法兰妮从玛丽的眼神里已找到真实的答案。她知道孩子就躺在医院那个四面都是玻璃墙的婴儿室里。也许露西的孩子会好一点,露西和她丈夫都对“上尉之旅”有免疫力。城里的人们已经认为她的彼得没救了,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去年7月以后怀孕的妇女身上。这很残酷,但可以理解。
法兰妮有些困了,半梦半醒中她想到母亲家的门廊,想到在门廊边上自己飞快流逝的童年,想到斯图,想到斯图第一次见到他的儿子彼得·戈德史密斯-雷德曼时的眼神。她梦想斯图就在房间里,和她在一起。
“法兰妮?”
“嘿,法兰妮。”
梦中她看到斯图回来了。他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皮衣。又是幻觉?但她看到梦中的斯图长满了络腮胡子,真是滑稽。
她突然把手放到脸上使劲拧了一下,痛!痛得都快叫出声了,幻境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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