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师父她自然是陌生的,却乐于见到,毕竟这才能算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啊。有感情,有思想,有知觉,喜怒哀乐都在她精致的脸上呈现,小小这时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不了解师父。就算她看见了如此真实的师父,也不算是了解,因为……德伦。
德伦似乎早就预知了如一的反应,他自然的跟在她身后,她如果说话,他就点头,偶尔还能问上一两句,她如果微笑,德伦也跟着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份溺宠。她的白衣衬着他的黑色,她的艳丽衬着他的俊逸,小小看着眼前犹如空气般的自然组合,刹时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师父的微笑因为德伦的细语变得细腻,德伦的眼神因为师父明亮的眼而温润似水。他们相处的如此和谐,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才相配,即使两人没有经过生死巨变,即使两人没有经过沧海桑田。小小忽然感动的想哭,因为师父眼里的水光,那才是她这样美丽的女人应有的幸福波光。
“这里……这里……”如一的声音突然变的惊恐,愤怒皆而有之。
沉浸在感动中的小小也发现了师父的异样。她紧跟而上,进了整座院子最破旧的一处屋子。一进门便能闻见一阵恶臭,隐约间还能闻到铁锈斑斑的气味,小小皱着眉,这里应该就是那晚出事的地点。
“妈妈就在这里把爸爸杀死了……”如一空洞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麻木的双眼没有焦点。
“我看见妈妈拿着刀,那是爸爸随身带着的,我还偷偷摸过,”她抬起头,顺手抓住德伦,“可是,被爸爸看见了,他还凶我,他第一凶我,说那刀很厉,一刀毕命。”
二十年前的如一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让妈妈拿着那么危险的刀呢?为什么妈妈会泪流满面,为什么爸爸的脸变的铁青,他生病了吗?
“妈妈!”如一冲了出去,“妈妈,你要干什么?爸爸生病了吗?妈妈!妈妈!!”如一拼命的摇着子眉的手,企图引起她一点点的注意。
“一一,”子眉回过脸,原本悲伤的脸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紧张的看了眼丈夫,发现他青色的脸开始转白,她慌张起来,一把抱起如一,“一一,你听妈妈说,你现在跑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知不知道?”
子眉的情绪已进入颠狂,只在凭本能的保护自己的女儿。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早上还好好的丈夫,为什么会一脸黑红的回来。然后告诉她,他被吸血鬼咬了,马上就要变成吸血鬼,要她在他还没丧失人性前杀了他!
这要她怎么做的出来?如果下的了手?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生活重心除了家庭还是家庭的女人啊,她要如何亲手杀死自己的天自己的地?
“妈妈?你不要一一了吗?妈妈,一一没有不听话,一一很乖啊,妈妈……妈妈!!”如一小小的身躯拼命的往上升,不要,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妈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为什么??
子眉收回停留在丈夫身上的视线,双眼死死的盯着如一的脸,忽然,她死死的抱住如一因哭泣而不停发抖的身子,小小的,瘦瘦的。子眉用力的抱,像是拼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她是如此的用力,以至如一以为就要这样死在妈妈的怀里。
“一一,爸爸和妈妈等不到你穿漂亮新娘衣的那天了,但是,你要记着妈妈的话,”子眉把如一抱起,“我们,永远爱你,还有,要做个有用的女人。做个坚强的女人,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那是妈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妈妈最后的话,最后那个决绝凄美的眼神,在如一心里种下了根,她一直认为,只要她努力,只要她变的坚强,他们就会回到她身边,手挽着手微笑的看着她穿上漂亮的嫁衣,走进人生的第二个阶段。
子眉说完后,抱如一走出着屋外,直到她关上门都没再看如一第二眼。不管如一如何拍打,那扇门依然坚如磐石。于是,如一想到了无意间发现的那个狗洞,那里早就成为她的秘密通道。
“子龙,我把如一抱走了。要死,我陪你一起死,有孩子替我们一起走下去就够了。”子眉在夏子龙身边坐下,细细梳理他凌乱的发,她知道他最爱她用手梳理他的发,他说,结发夫妻本就连根,这发就是他们的根。
夏子龙的脸已经开始青白交替,他明白时间不多,零碎的挤出几句话,“不……你……不死……”他恨自己连摇头都已做不到。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子眉泪眼带笑,那样子圣洁的像是雪山上第一朵盛开的睡莲,一如他初见她的摸样。
夏子龙闭上眼,长叹一声,能在死之前再见到妻子这样美丽的笑,他真的没有遗憾了。
子眉用手拭去夏子龙眼角的泪,“原来,你也会哭。”
这个铁铮铮的男人最后还是哭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哭。”
“对不起……让你……失望……”夏子龙努力的扯开嘴角,希望留给妻子最后一个笑。
“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子眉躺在他身边,纤细的手臂温柔的挽绕着丈夫的臂膀,她的头轻靠着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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