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朝奉是想压价了!陈娘庚摇摇手,“请贵掌柜的来说话!”
看来这个主儿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蒙不得的!朝奉呵呵一笑,“兄弟只怕误会我意思了,我是说你身怀绝世珍宝却不懂得保养,如果保养得好,这玉扳指便绝不会蒙上这杂质,实在可惜!”如果陈娘庚不懂,这朝奉就会说这玉虽然雕工精美,但玉质却并不怎么样,朝奉就可以从中压价,但陈娘庚没有上当,这朝奉转口又是另一番说法,反而是为陈娘庚没有保养好玉而遗憾了。这种生意场上的细密心思极多,这朝奉也是几经风浪的人物,自然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那么依你看来,这玉扳指值多少?可当多少?”
“这个,只能由敝掌柜的来决定了!”
“请!”
“多有怠慢,还望恕罪!”朝奉抱拳离开,留陈娘庚在贵宾室等候。
昌祥隆的掌柜刘大昌推门走进贵宾室,立即就抱拳说道:“让贵客久等,抱歉抱歉!”
“有劳有劳!”
“不敢当……”陈娘庚本以为这掌柜的应该是个老者,没想到却是个三十有余,略微发福的年轻男子。要是自己没破产,只怕也是他这番模样……
两人坐下而朝奉站在刘大昌身边候着。
“兄弟能否将扳指……”
“请!”
刘大昌一拿起扳指,立即就变了颜色。“兄弟开价多少?”
“却不知掌柜的是买呢,还是收这个当?”
刘大昌稍一沉吟,要说买,这潮州内,能买得起的大概只有“潮盛”的老板买得起,但要是收当呢,这宝贝只怕很快又会被他赎回去。听陈娘庚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似乎也愿意卖了这宝贝,只是这铺里头一时拿不出这许多钱来!先探探口风再说!
“兄弟有所不知,内人时常身体不适,虚火旺盛,若有你这块冰玉相佐,必可根治顽疾,如果兄弟愿意相让,小弟倒是非常愿意购买这块宝玉!”
这便是这掌柜以退为进的高明之处了。表面上看,刘大昌先告诉陈娘庚自己有求于他,这会让刘大昌在讲价的时候处于不利的地位。但事实上却根本不是如此!
先告诉陈娘庚自己有求于他,借机表明自己对交易的诚意,让陈娘庚放心交易。但是刘大昌的重点是告诉陈娘庚,他要这块玉,看重的只是这块玉的使用价值——治虚火,你要是要价太高,我可就没兴趣了。
“虚火旺盛”这算什么病呢?为了治这个“虚火旺盛”谁会倾家荡产来求这个玉?这也可以让刘大昌在讲价的时候当作筹码。事实上,刘大昌就是看中了这块玉实在是价值连城,如果能搞到手,绝对是大发一笔!
但陈娘庚却不知道现在金银珠宝是什么行情,不肯轻易开口!“这玉扳指,乃小弟家传之宝,若非路上遇歹人抢劫,如今走投无路,小弟也绝不敢把它拿出来典当……”
刘大昌与朝奉一听都知道这是谎话。刘大昌的生意做得很大,除了这间“昌祥隆”当铺还有自己的船队沿韩江经营一些山货。这韩江一路的水路、山路的水鬼、土匪早就打点好了,哪个水鬼、土匪敢不给个面子就抢了这么大单的生意?而且,这玉扳指上明显是带有尸气,显见是刚刚出土不久。但两人却也不点破,心里明白他无非是想抬高价格而已。
“小弟绝不敢夺人所爱,兄弟若仅是遭人抢劫走投无路,小弟倒愿意资助100大洋,兄弟返乡后归还便可!”谁也不想先报价,刘大昌就把皮球踢了过去。好吧,既然你不想出价,那么我就逼一逼你!
陈娘庚不禁语塞,难道不做这笔生意了?“掌柜的为人如此仗义,令人佩服啊佩服!”
“救人一急,这倒是家父留下的规矩!兄弟过奖了!”
两人不再说话,都低头啜饮工夫茶。其实两人脑袋里都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看掌柜的是个诚信人,我就不瞒你说了吧,小弟现今正需要一大笔钱,虽然掌柜的愿意资助100银洋,但远远解不了小弟现今困境。方才这位朝奉老兄也曾经说小弟身怀绝世稀宝却不懂得爱惜,想来这个宝贝跟小弟缘分已尽,若兄弟夫人正需要这玉扳指解虚火之疾,想来正是有缘,小弟却也愿意割爱相让,我看……5千大洋如何?”
天,这块玉扳指5万大洋都不为过!!!
刘大昌心中狂喜,眼前这家伙看起来深不可测,其实却是个脓包。刘大昌表面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兄弟,老哥也不瞒你,你这玉扳指可值8千大洋!如果兄弟觉得可以成交,老哥就给你8千!”
“成交!”
“兄弟愿意银洋,金条还是银票?”
“金条!……给我换100银洋!”
“100银洋小弟奉送,还请兄弟笑纳!”
“这样就不好意思了!”
自1948年以来,国民党当局狂印纸币,导致纸币贬值物价飞涨,谁都不敢要钞票,银票,大家宁愿以物易物或者使用袁大头,大数目的就用金条!如今虽然是共产党的天下,但大家还是宁愿相信真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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