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警司。”奥利瑞说,啪的一声立正,同时干净利落地举手行礼。这让马尔维丧失了警惕。一位老警察使用这样的军队礼节,他对此并不习惯,一名警员从警察学院毕业后没几年,这种仪式就销声匿迹了。
芳町街车辆扣押场的总部设在一辆肮脏昏暗的挂车里,配有一张桌子,唯一的一盏台灯照亮着部分空间。由一位警司管着两位警员——奥利瑞和一位来自昆士县某辖区、戒酒并不十分成功的警察。他们轮值的时间是从下午4点至午夜。这个极小的分队通过两部电话同外界保持联系,虽然大部分时间里只有一部电话可以工作。虽然掌管的人很少,但是为几百辆寻找回来的失窃车辆提供凭证和保护并不是一项容易的任务。除了成堆的辛苦的文书工作外,还有一个现实,就是前来或离开扣押场的公民没有一个是开开心心的。奥利瑞的魅力以及其在城市危险环境中摸爬滚打练就的手腕使这样一份不是很讨厌的差事——对马尔维这样的头儿而言——变得可以忍受了。马尔维警司心存感激,奥利瑞替他抵挡那些通常怒气冲冲的民众,他们要求知道为何他们的汽车不能马上解押,为何在警察的看管之下车子受损了。当然,马尔维并不知道奥利瑞平息车主们愤怒情绪的手段中包括索贿。给100美元,他会安排让管理员办公室快些解押——只要提出申请同时附上现金。奥利瑞告诉财物保管员贿赂只有50美元,所以能让他拿25美元看起来相当慷慨。
“难道你不明白,我非常迫切地需要这辆车。”这位妇女指着她那辆非常旧的普利茅斯牌旅行车恳求道,“它是让我能及时送三个孩子上学、我去工作的唯一交通工具。请想想办法!”
“我知道,小姐。但是警察财物管理办公室里那帮该死的官僚们可一点都不关心。”奥利瑞回答说,“除非我能证明这是特殊情况。”
“哦,那该怎么做?”
现在奥利瑞会使出他惯用的把戏。“事实是那儿跟我打交道的是个婊子养的贪婪的家伙,不肯白干。”很快这个可怜的妇女就不情愿地掏出了100美元。
奥利瑞从警察学院毕业的那天起就是个麻烦分子。如果马尔维的主管能费点工夫告诉他奥利瑞的历史经历,这位年轻的警司应该会立刻提出调任的要求。
起初奥利瑞被分派到昆士县的第114辖区。在那里,关于他从毒品贩子手里没收毒品的方式问题,他和一位地区助理检察官及一位警司发生了争执。没收毒品的方式不合法,案件就得撤销,而奥利瑞毫不在乎他们的担忧。争吵就发生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当着一大群赶去吃中饭的人面前。争执升级成奥利瑞对两人的殴打,检察官被打昏在地。这次,他的战争表现和他的银星勋章帮他逃过一劫,以赔礼道歉了事。
那时,奥利瑞有了一位弗兰克舅舅。他是一位缉毒警探,已退休。他在职期间曾倒卖非法收缴的麻醉药品以捞取外快。他会吹嘘说:“我只是替那些杂种们回收处理一下,顺便捞些外快。”年轻的奥利瑞警官对他无比钦慕,他不仅是弗兰克的外甥,而且是他的教子。
当关于他的外甥在昆士县法院前大打出手的故事在酒场四处流传的时候,弗兰克舅舅觉得有必要提出一番忠告。“两个白痴放马后炮,事后批评你,你干吗那么在意?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而不让他们知道。你最好把尾巴夹起来一阵子。因为如果你不小心,甚至那帮内务处的衰人都会搞定你。”弗兰克讲述了两名黑人缉毒警探是如何被内务处和曼哈顿地区检察官办公室的警员们设局抓住的。他们被判在州监狱服刑五年。弗兰克告诉奥利瑞,如果他处理得体,当警局内务处开始调查他的时候,他可能已从巡警慈善协会的地区代表晋升为理事,这等于授予他事实上的——如果不是完全的——逮捕或行政惩戒豁免权。
但是奥利瑞不会小心从事的。他经常去昆士县伍德塞德区一家叫“都柏林凯尔特十字架”的酒吧,这里已成为登陆纽约的爱尔兰匪帮的聚集场所。一次他发现他们中许多人对可卡因的喜爱程度不亚于吉尼斯黑啤。许多人来自爱尔兰东北部的贫困地区,在那些被新教势力统治的省份,天主教徒的失业率高达80%。暴饮还有不断增多的吸毒是常见的逃避方式。但是在这里——美国、伍德塞德、昆士县,他们不容易搞到毒品。
奥利瑞立刻看到了捞取外快的机会。那股不计后果的轻率——在越南这拯救了战友的生命并为他赢得了银星勋章——很快将危及他的自由。经法院授权许可,对凯尔特十字架酒吧的付费电话进行的监听中提到了一位爱尔兰警察和可卡因。窃听装置是来自昆士县地区检察官办公室的警探安装在电话上的,由此搜集非法体育赌博组织在酒吧外进行活动的证据。
无意中听到的关于一位爱尔兰警察的情报被上报给地区检察官总助理。她按章办事,在原先授权的监听命令上做了补充,准备提交给地区检察官签字,允许手下的警员就这一桩新添的犯罪行为——持有或贩卖毒品——搜集证据。但是无论调查进行得多么小心,涉及的人越多,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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