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终究放心不过,陪着女孩到医院去了。
我开心极了,我知道那个女孩不久将和我一样,成为见不得天日的女鬼。
卞昊大醉而归,他疯狂地砸烂了一切他能够举起的东西,包括他的那台心爱的电脑。我惊粟了地睁大了眼睛,无比惊讶地看着他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她死了,据说死于小产后大出血,竟然没有来得及抢救?!
卞昊不吃不喝了三天,那个女孩焚成了一堆骨灰,魂魄已经赶着去投胎了,走的时候竟然无比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无法释怀,无法忘却。
我只有守着卞昊,我感觉到他的生命之火慢慢减弱。他渐渐神志不清,竟然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刀来,那刀闪着寒光,如我一样嗜血,卞昊的血,点点滴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宛若当年洒落的桃红。
我看到老相识的牛头马面无声地出现在床旁,他们要带走卞昊。
这一次,我不再逃。我从扇子里走了出来,说,带走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孟婆端来了迷魂汤,摇摇头说,还是忘了吧。
有情人未成眷属,是为遗恨。成眷属,难白头,便说无常。一声愿你过得比我好,那只是因为不爱了。
吴老爹说,只有舍得,才会自由和轻松,要想不痛苦,就要学会去舍得。
我接过孟婆的汤,舍去我前尘往事的爱恋,今生,可会无痛?
[古代篇:007 食人鱼]
鱼怎么可能吃人呢?鱼一向是被人杀被人吃的。人吃鱼,天经地义。而鱼吃人,就是悖逆天道,就是骇人听闻。鱼吗,生来不就是为了满足人的口欲?
赵昌生紧皱着眉头端起一盅白白嫩嫩的豆腐。这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豆腐,而是用二十四只白鹅的脑髓做成的鹅脑豆腐。据说制作此美味的经过很残忍,是将活的鹅用酒灌醉后,趁着鹅失去痛觉然后一刀下去切掉脑壳活生生取出来烹调而成。一向嗜好此味的他,此时面对滑爽水嫩的“鹅脑豆腐”竟然没了半分食欲,甚至感到一阵阵恶心直往上窜,心烦意乱之余,似乎那些脑髓上正蓬蓬地冒着血水,而那些空着脑壳的鹅们正伸长了脖子向他声讨过来。他已被这莫名其妙的案子折磨困扰了大半月。而这案子,已经干系到他的官位,他的前程,这让他如何不烦不乱?
他赵昌生虽非什么造福百姓的清官,但至少对锦衣卫的横征暴敛也作了一番周旋,自认为也算对得起凤阳的父老乡亲。可上任仅仅一年,所辖凤阳境内竟然就出了这样的离奇大案,数个活蹦乱跳的孩童,半月不到,接连暴死湖中。按说这湖边,每年也发生这么几起溺水事件,因为是溺水,见得惯了也就见怪不怪,除了亡者的亲属会号那么两嗓子外,连报官都会省掉。然而今年,这湖中死去的却都是一般无二的八九岁男童,都是被击穿了头颅,掏空了脑髓,除此之外周身却再无伤痕。湖中打鱼的渔老们纷纷传言,称今年这湖中出了鱼怪,这怪物半夜会发出婴儿般的啼叫,勾引好奇的孩童跳进水里,然后咬破脑袋伤人性命。
他起初对这传言不信,以为定有蹊跷,如今却又不能不信。不禁对发信求助师门心生懊悔,怕那门内被派来相助的师兄弟来了后与锦衣卫起冲突,给自己横添麻烦。
这样思思虑虑半夜方睡,早晨醒来,刚推开妾室小桃光滑鲜嫩的身子,两只脚在脚踏上还没站稳,外面就传来差役的禀报:“大人!大人!不好了!凤阳湖里又发现了无脑童尸!”
赵昌生听到这恶讯惊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急忙从衣架上扯下一件衣服就往外跑,等到赶到院子里,忽然发觉这衣服怎的紧小,低头,大恼,竟然是小桃的水红衫。返身回去后,见自己的蓝绸官服果然还挂在架子上,将手中的水红衫裙掷到小桃身上。定了定神,喝令她赶紧起床帮自己更衣。
如此这般耽搁了一下,赵昌生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湖岸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看到凤阳知府大人驾到,不等随行的衙役举起水火棍,百姓们就急忙闪出一条路,排扇样让了开去,让他们的父母官通过。
一眼望去,青石板铺成的码头上果然又水淋淋躺着一具童尸。破烂衣衫缠裹下,原本齐眉的发髻中央被开了天窗,白森森的头骨犬齿般围拢着一个黑洞,洞是空的,脑髓似乎被什么凶物掏空,此时看来像一个破败的蛋壳。赵昌生闭了闭眼,心中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又满面春风堆满笑意。因为对面,四名手执钢刀的锦衣卫凶神恶煞一字排开,中间闪出的一把太师椅上,代天巡检到此地的锦衣卫副指挥使文大人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赵昌生急忙上前两步打躬作揖。
文正河对这不十分听话的凤阳知府本就心有成见,见赵昌生的迟来,阴郁的一张扁平脸上不禁露出嘲讽神色,虽没有出言苛责,却待搭不理地扭过头去,从旁边青衣小斯手中接过一把红泥镶金的茶壶,滋溜溜饮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张开两片略显殷红的嘴唇问:“怎么回事啊?”
“回大人,此尸为八岁男童身,头颅洞穿,脑髓缺失,似为恶物吞噬脑髓而亡。”验过尸的凤阳府衙仵作丁六单膝点地道。
“嗯?恶物?朗朗乾坤,清平盛世,哪里来的什么恶物?!”文大人原本白皙温厚的一张脸,随着这一声叱问,立时阴风霎霎,寒气迫人。这破人的寒风随着视线扫到赵昌生的脸上时,赵昌生忍不住心虚地冒出一头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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