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了,通常我这么说的时候,老刘会买饭给我吃。”
“呵呵,还有这规矩?”方小平被他气乐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老杨头一番。灰灰的布满了皱纹的分不清脉络的瓦刀脸上,镶嵌了一对同样分不清黑晶和眼白的小眼睛,偶尔在眨动的时候能够从里面反射出一点亮光,这是这张脸上唯一具有的一点活力。上身穿了一件过了时的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手里提拉着一个黄色帆布包。没什么特别出眼的地方,老刘凭什么会给你买饭?
“你是老刘的亲戚?”方小平试探地问了一声,如果是,买个盒饭的面子还是要给地。
“不是。”
“那,你是他老家里的人?”
“不是!”老杨头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一条略微僵硬的腿向前探了探,“你到底给不给我买饭?”
“我凭什么呀?我!”
“就凭你是这个派出所的!你们管的地方出了欠债不还的坏人!”说着,老杨头从帆布包里拔拉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又从铁盒里拿出一张揉皱了的纸。
“今借杨庆山现金六万元
立据人李德生
×年××月××日”
“呵呵,你是来跟李德生讨债的吧?你怎么讨到派出所里来了?”提起李德生方小平就有气,今天上午,两口子在家打架,李德生的老婆打电话过来,说是李德生对她使用家庭暴力要警察叔叔赶紧前去解救,等到方小平气喘吁吁的赶到,李德生的老婆已经被李德生哄得眉眼是笑,连门都没让进就把救苦救难的人民警察一句话又打发走了,于是就有了开头的方小平的气愤。
所以当老杨头说:“那龟儿子说没有钱!”时,方小平就有些按捺不住,“告他,让法院制裁!”
“他法院里有人嘞,没地告,俺又没钱送礼。”
“那你就整个雷管之类的东西到他门上去,不给,就炸了那龟儿子。”方小平半是气愤半是玩笑地说。
“雷管?!”老杨头的两只小眼睛顿时瞪圆了,有两簇小小火焰在里面撮撮地往上窜。
没有人买饭,老杨头又伸着一条僵硬的腿一步一挪地走了出去。(二)
老杨头在方小平的视线里一点一点消失,方小平便把目光扯了回来,继续他的侦探之谜。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下一刻里,这个老杨头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刺激。
2点16分,方小平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
方小平懒洋洋的作了一下伸展运动,在电话响了第五遍后,方才拾起,:“喂,哪里?”
“抢劫了,抢劫了!”电话里传来女人低低地战战兢兢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
“不能大,抢劫犯就在门口堵着,身上有炸药!”
“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方小平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这大天白日的好像不应该发生什么入室抢劫,太不合常理。
“你是谁家?我要做记录。”方小平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气说。
“李德生家,快,快,来啊,老杨头身上绑了炸药!”
老杨头?!方小平的脑袋翁的一声,如果老杨头成了抢劫犯,那他方小平就是唆使犯,天!这个老杨头来真的了!
方小平在屋子里兜了几圈后,终于决定向上级及时汇报。
接到报案,市公安局刑警队、分局刑警队、市防暴大队等部门近百名民警火速赶到了现场。随后,市局主要领导也赶到现场指挥人员展开现场分析。
方小平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这种阵仗,当方小平在市局办工作的同学徐杨向局长介绍说,这是辖区民警方小平时,方小平伸出去的手都直个打哆嗦。辖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对于方小平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局长淡淡的点了点头,说,讲讲情况吧。
方小平把这天下午关于老杨头的事情约略说了一下,其中省略了老杨头到派出所这一段,也许是太过简略,简直跟没听没什么两样,所以局长皱了皱眉,眼的余光也就从他的身上略了过去。方小平暗暗松了口气,但愿那段经过不要有人知道。
所以当三个穿了迷彩服的狙击手分别出现在案发地点的西南北三个方位时,方小平不由有了些兴奋,他一边为领导们跑前跑后的倒茶倒水,一边殷勤的关切着几个狙击手的动静,看着他们选择并进入了射击位置,方小平就开始暗暗的期盼着什么。
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黄,有了暗下来的倾向,这对警方非常不利。安装窃听仪的民警说,案犯要出来。
老杨头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从楼里走了出来。他右手紧紧攥着一个黑包,估计那就是所谓的赃款,左手却伸进裤兜里,好像是紧紧地很费力的拽着什么。反正他的古怪的行走方式已经引起了刑警们的高度警惕,会有多少炸药啊?!
刑警大队的张队在看到罪犯独身一人并没有预料中出现挟持人质现象,就开始向他喊话。可惜,这天刮的是东南风,也就是说风把张队的喊话刮成了耳旁风,老杨头只是略略的迟钝了一下,在看到前面有许多人和车堵住去路后,他竟然选择了转身,或者他只是想绕过这堆人,他甚至不会明白这些人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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