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狐狸说的话,家里人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第二天,便依照他的吩咐,套上马车,让女孩坐在车里,朝东北方向驶去。走了没有多远,便听到身后人喊马嘶,回头一看,只见马蹄激起的烟尘,越来越近,转眼之间,便到了眼前。——追兵来了!
众人急忙把锦囊打开,将小狐狸给的药洒在地上。后面追赶的人一见地上的药,立刻惊骇不已,止足不前。连胯下的马,都不安地喷着响鼻儿,烦躁地直尥蹶子。那伙人兜了两圈,眼见无法越过这道无形的天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便折了回去。
一路上有惊无险,回家以后,众人把酒相贺,总算又过了一关。
傍晚时分,小狐狸又来了,笑嘻嘻地说:“借上我的力了吧!还有一个办法,施行之后,能够永除祸患,我也不再来了!”
小女孩听后,冉冉下拜,请求狐狸告诉她这个法门。
狐狸让他们家的人取来东向的桃枝,做成木板,用朱砂在木板上写上居住的州、县、乡、里。以及胡绰、胡缈两个名字。将朱砂写就的木板,钉在大门和中门之上,从此以后,就永远不会有精怪出现了!
女孩的家人当然是全部依从。果然,大狐狸再也没上门找麻烦。
女孩一天一天地长大,家里人也完全放下心来。
然而,正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不会有不测发生时,不测真就发生了。
一日,女孩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彼时,她尚未出嫁。
是狐狸摄取,还是为强人所掠,就不知道了。
美貌的女子,命途总是多舛。这话真有几分道理啊。
出《广异记》
73/心头血
唐朝有一个姓卢的人,名叫卢赞善,出身世家,相貌英俊,又极有才情,乃一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卢郎风神如此,自然有很多人家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他,只不过,他们来晚了一步,卢赞善早已娶妻,而且同妻子感情很好,平日里,家里人总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说笑逗趣,从来没有红过脸。
卢家的窗台上,立着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据说,这个瓷人出自邢州最有名的匠人之手,瓷色细洁,手感温润。那乌黑的头发,灵动的双眼,粉红的樱唇,动人的身姿,在工匠的一双巧手之下,描摹得栩栩如生。
更令人称奇的是,从不同的方向看过去,这个瓷人脸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或喜或怒,或笑或嗔,仿佛,它是一个血肉充盈的活人似的。
这个瓷人,在卢家很久了,反正,在卢赞善小时候,就看见瓷人立在现在这个位置,小孩子好奇,把瓷人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大人们见他那专注的样子,还逗他:“赞善,把这个小娘子给你做媳妇吧!”
他那么小,媳妇是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照着瓷人的身子,就是一口,嗯?挺硬,不能吃!
这样的动作,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长大娶妻之后,瓷娃娃仍留在他的屋里。世事变迁,生老病死,好像,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瓷人了,她永远青春,永远妖娆,永远摇摆春风,永远盈盈浅笑……
卢赞善读书做文累了,便把这个瓷人放在掌心,把玩一会儿。有一次,叫他的妻子看见了,嗔道:“郎君如此喜欢这个瓷人,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讨她来给你做妾,如何?”
说完,自己捂着嘴,先吃吃地笑了起来。卢赞善伸出手指,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做为惩戒。卢夫人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抱头逃了出去。
这事就过去了,他们两个都当这是玩笑。谁知道,从此以后,家里就出了怪事。每天晚上就寝的时候,卢赞善都看见,雪白的床帐后面,躺着一个人。影影绰绰的,虽然看不太清,但是,他知道,那是一个女人,一个身段诱人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上去很眼熟,然而,并不是他的妻子。
有好几次,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过去,猛地掀起帐子——可是,里面除了枕头与被褥以外,什么也没有。
卢赞善被这事搅得头疼,连书都读不下去了。这一天,他习惯性地拿起窗台上的瓷人,放在掌中,无意识地摆弄着。渐渐地,他觉得手心有些奇异的感觉,似乎是……似乎是那瓷人心脏的部位,正在缓缓地跳动,卢赞善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把瓷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那瓷人静立如常,一点奇异之处也没有。
只是,那表情,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尤其是眼睛,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雪白的脸上,好像,还带着一抹红晕……
卢赞善猛地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中了邪了!
再去看那瓷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异状。
这个时候,卢妻正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卢赞善神色凄惶,就关切地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卢赞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刚才的经历,跟妻子说了。
“难道……难道那帐子里的女子,就是这瓷人作祟……”卢夫人道。
“没想到,我一句戏言,竟然害了夫君!不如……”
卢夫人压低声音,在卢赞善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卢赞善想了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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