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明知这件事丑陋诡异,却已如烙印深刻,今生今世无法忘怀。
无论她愿意承认与否,那是她第一个孩子。
……
第三个月,俞翡“产”下了她的第四个孩子。
近三个月来,她第一个孩子出生在第十四天,第二个孩子出生在第三十天,第三个孩子出生在第五十一天,第四个孩子出生在第八十三天。
随著孩子们逐一脱离母体,俞翡的身体越来越弱,进而“生产”的速度越来越慢。
现在的俞翡,已是瘦骨嶙峋,神色憔悴到了极点。
按惯例,安奇陵来到俞翡床畔,抱起她“产”下的孩子时,俞翡咬牙含泪,“安奇陵……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他们全部出生。”
“你会的。”安奇陵俯视著她,声音神情平静,“他们毕竟曾是你的守护灵,虽然损伤了你的体质,却绝不会危及你的生命……你看,他们出生的速度越来越慢,实际上就是在自行调节。”
俞翡轻轻点头,泪水自糙黄的面颊滑落,神情中透出恍惚,轻声道:“对了,我还从没有问过你,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呢?”
对这些自她体表分裂的孩子,俞翡从最开始的恐惧抗拒,变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牵挂。
不能说是爱,但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日日夜夜陪伴她的只有那些孩子们。
看著他们一个个成形,脱离自己的身体,她竟渐渐开始有失落的感觉。就仿佛是真正的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
明知道这种感觉不应该、近乎病态,却无法抑止。
“全国各地的孤儿院。”安奇陵朝她道,“你放心,他们长大成人之後相遇的机率很低。”
“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我?”俞翡颤抖著唇。
“不会。”安奇陵摇头,“但他们出自你的骨血,无论男女,都会相貌和你相似……而背後灵的本能,大约在和你相遇时,他们会对你不由自主产生亲切依赖感吧。”
俞翡似乎松了口气,疲惫的闭上双眼。
她对这些孩子,一时厌恶,一时又留恋。这两种原本不可能并存的感觉,却真实的在她胸中纠结缠绕。
想到她始终也在这些孩子身上留下某些印记,让她好受了些。
安奇陵在她床头矗立片刻之後,见她再没有其它问题,抱著婴孩离去。
魂溃(二)
二,将军墓
灶膛内的火光温暖的跳动,映照著五人的脸庞。而铁锅里残留的面汤已经冰凉,浮上一层橙红凝脂。
“後来呢?”薛白托腮望向俞翡,有些恍恍惚惚的出神。
“就像安奇陵所说,六个月之後,一切结束。”俞翡貌似轻松的耸肩,“我得到自由,但同时身体也完全垮了,休息调养了一年多才慢慢恢复过来……不过至少现在,我还活著。”
五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沈默。
虽然俞翡现在话说的轻松,但其间她经历过的种种挣扎,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上的,想必没有人能真正体会。
“啊,已经十点半了。”李启明看看腕表,打破了这片沈默,“按计划,明天早晨我们还要赶路,大家休息吧。”
一天的忙碌赶路,尽管精神兴奋,到这个时间,也都觉得身体有些疲乏了,於是纷纷拿出简易睡袋在地面铺好,钻了进去。
三分锺之後,大家耳畔传来王宕起伏的微微鼾声。
俞翡和薛白头挨著头睡,朝对方微微一笑,然後闭上双眼。她们之前并未见过面,但在论坛上却是熟人,而且拥有相同的经历,自然生出女性间特有的亲切默契、友爱关怀。
很快一屋子的人,就这样沈入各不相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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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李启明是在啾啾鸟鸣中醒来的。
他睁开双眼,只见阳光映照在破旧的窗棂上,几只不知名的灰色小鸟,在窗台处跳来跳去。
灶膛里的火不复昨夜旺盛,却也还未熄灭,小心翼翼舔舐著木炭,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尽管是秋天,野外还是有蚊子的。幸好俞翡细心,带了驱蚊喷雾,睡前替他们露出的头脸喷上,才保了一夜好觉。
李启明精力充沛旺盛,从来没有赖床的习惯,当下爬出了睡袋,朝天伸个大大的懒腰。
打量周围的同伴,俞翡、薛白和王宕还安稳的睡著,只有裴封不在,睡袋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
李启明正想走出门外,只见裴封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拎著洗干净的铁锅,走进屋内,朝他笑道:“醒了?”
“是啊。”李启明搔搔头发,也对他笑,走过去帮裴封在灶上架了锅,添柴烧热水。
不久,俞翡也醒了过来,看到裴封、李启明以及灶上冒著热气的水,不好意思的翻身坐起,“真是麻烦你们了。”
李启明开朗笑道:“为女士服务,应该的。”
薛白和王宕也相继醒来。
就著热水,大家草草收拾洗漱,每人啃了一个面包,解决掉早餐之後,便踏上了旅途。
……
沿著崎岖不平的山路,一行人从早上七点走到十点半,终於来到了此行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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