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虚伪的假笑变成真笑:
“我也觉得是呢。这里确实很特别,如果我下次有机会能来这个城市,我还是会住这里。我相信这么想的一定不止我一个人。您是不是经常接待常客呀?”
说起破案子,我可能比不上杜公子。但是调查嘛,到底咱们也是出了社会的人,满嘴跑舌头渐渐成为我的专长。
“哎!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现在在店里的,好多熟人呀!”
“好多?”不祥的预感……
“对呀。”
“都有……哪些人?”
“我想想啊,好像只有你和那个刘湘是生面孔,其他都是半熟脸。”
“都是?”预感成真。
“先说姓齐的老两口。他们有一儿一女,现在老了,住在儿子家里想女儿,去女儿那儿呆两天又惦记着儿子,就那么两头往返住着。问题是距离比较远,女儿在别的市,儿子在本市……”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回家,要住这里?”
“那不是……这老人呀,就像孩子一样,总要闹点事情让人注意他。安分一点的,会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可是真让他去医院看他又不去,其实就想要人多陪陪他。这齐老头比较严重,经常自以为受虐待了,就从女儿家坐火车出走到我这里,主要因为这儿是离儿子家最近也最便宜的旅馆。他经常咬牙切齿地念叨:‘看那个不肖子什么时候来接我!’当然,他儿子也习惯了,一般是陈两天,等老头气消了,就来迎他回家。我们这儿隔三差五的就上演一出‘认亲’,你多呆些日子,兴许能看见。”
“家庭纠纷呀?”
“也不算,老头胡闹,给自己长长面子,摆摆谱而已。老太太倒比较明白,可是也不能不跟着,不然谁照顾他呀?其实人家年轻人哪有闲工夫和他搅和?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就说江先生,三天两头跑来跑去的……”
“他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做生意。我就不太明白,拿个皮箱拿个电脑到处走,就能把生意做了?这样的人好像还不少呢,你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生意做?现在的人都靠什么活着呢?”
“他每次来这个城市,都住这里?”如果真的没有特殊目的却把这里作为驻地,他的生意一定在倒闭边缘。
“我不知道,也许吧,反正次数挺多。他也偶尔带他老婆来过几次,带孩子来倒是头一遭。”
“你是说,江汨是第一次来?”太好了,总算排除一个!……我高兴什么呢?本来也不该算他。一个孩子,七岁?八岁?最大十岁,能参与贩毒?还杀人?笑话!
“是呀。”
“那剩下的两个呢?也常到你这儿来?”
“没错。田静是学生,大二还是大三了,她最开始来,是因为喜欢游泳,我们市临海。后来她说喜欢上这个城市,说这里的建筑风格很独特,甚至没有任何两栋样式是雷同的。即使是一个套系的,也有差别。交通便利,马路边种的是她最喜欢的合欢树,就是开粉红色绒花的那种。有海,有广场,有花园,她说她想象中的荷兰就是这个样子,她几十年后要搬来养老。所以,假期来住个十天八天,有时候周末也来三天五天。这些不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家长都以为她好好住校在念书呢,其实不知道逃课疯到哪儿去了……”
“那方擎岳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学中医的吧?头衔是医生,其实更像医院和制药厂之间联系人。做事情嘛,总有些人要到处跑。常住我们这儿,当然是因为价廉。这次他一直在赶论文,可能还是更喜欢本职工作。”
“我也觉得,比起药贩子,他更适合当医生。”
老板点着头,继续挖掘记忆:
“还有死的那个吕良,摄影师,也常来呢。唉,我平常不注意,经你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我这儿还真挺有人缘,都是这些老客户在支持,真得谢谢他们。这么多人觉得旅馆还不错……”
“是呀,这么多人……”一样的话,我说出来心情不一样,“他们之间熟吗?是不是早在你这里碰过面了?”尤其是谁和死者经常巧遇。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是他们自己的事呀。嗯……我想想,对,田静和任莉莉以前肯定碰上过,我有印象看见她们坐沙发上聊天。刚才田静的情况就是那时候聊出来的。本来田静不爱说话,实际上,出门在外的人,好像都不太爱说话。可是她是个老实又爱面子的姑娘,人家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人家问得多了,她也就往长了说。任莉莉又是……”
老板为难地笑起来。
“有点自来熟?”说不好听了就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我可不认为她和田静的交情到了可以擅自用人家伞的地步。
“啊,比较热情。这不是……江汨每天晚上要练钢笔字,可是她老说自己头疼,又怕没人看着他偷懒,就托给田静。那姑娘磨不开面子,就拿本书勉强在旁边坐着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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