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吞下去,噎死了。
牛顿坚信未来是属于计算机的,等未来陶临时,他会做好准备,站在新科技的最前沿。
但未来有它自己的看法。全都写在“大书”里。
亚当,扬先生心想。他试着念了一遍,想看看它发音怎么样。“亚当。”
嗯……
他低头看着神之大敌、诸王的毁灭者、无底深渊的天使、名叫恶龙的猛兽、此界的王子、谎言之父、撒旦之种和黑暗之君的金色卷发。
“你知道。”过了—会儿,他总结道,”我觉得他看上去还真像个亚当。”
这不是个黑沉沉的雷雨夜。
黑沉沉的雷雨夜发生在两天之后,大概在道林夫人、扬夫人和她们各自的孩子离开医院的四小时后。那是个特别典型的雷雨夜。就在午夜时分,暴雨达到峰值,一道闪电打在唠叨修会女修道院上,点着了顶楼的小星期堂。
没人严重烧伤,但火烧了几个小时,在此期间造成了很大程度的破坏。
火灾的肇事者潜伏在附近一栋建筑的屋顶,注视着熊熊烈焰。他又高又瘦,是位地狱公爵。在回阴间之前,这是他的最后一项任务。如今任务已经完成。
他可以把其他问题安心地留给克鲁利。
哈斯塔回家了。
亚茨拉菲尔是位权天使,但如今人们常开这方面的玩笑。
按理说,他和克鲁利都不会选择对方做朋友。但他们都是世间之人——至少是人形生物,而且“协议”对双方有利。更何况,你会逐渐习惯六千年来始终相伴左右的唯一一张熟面孔。
“协议”很简单,简单到不值得加引号。之所以加了,只是因为它存在的时间实在太久。这是一种合理的协议,很多远离高层领导、独自工作在恶劣条件下的秘密干员,都会跟自己的对手达成同样的协议。他们会发现自己跟对手之间的共同点要多过那些遥远的盟友。这是一种不干涉对方某些活动的默契。以此保证谁都不能大获全胜,但谁也不会彻底失败;而且双方都可以向主子们展示自己在应付一位机智狡猾、消息灵通的对手时所取得的巨大成果。
因此克鲁利得以拿下曼彻斯特,同时亚茨拉菲尔不受干扰地得到了整个什罗普郡。克鲁利获得格拉斯哥,亚茨拉菲尔搞定爱丁堡。两者均未声称对米尔顿·凯恩斯负责,但都将其报告为一次成功。
(美国佬及其他外国佬请注意:米尔顿·凯恩斯是一座新兴城市,位置大约在伦敦和伯明翰中间。这是一座现代高效、有益健康的城市;最重要的,它是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很多英国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此顺理成章的是,只要合情合理,他们就会替对方顶班。毕竟他们都有天使血统。如果一方要去中部城市赫尔办理一桩简单的诱惑工作,那么顺便在城里多走几步,捎带安排一次标准化短时神圣体验也很合理。反正这些事早晚要办,相互帮衬可以让双方有更多空闲时间,也节省开销。
亚茨拉菲尔偶尔会为此感到内疚,但和克鲁利一样,几千年来与人类朝夕相处,对他产生了相同的影响,只是方向有所不同。
另外,当权者们也不在乎干这些事的是谁,只要干了就行。
此刻,亚茨拉菲尔正和克鲁利一起站在伦敦圣詹姆斯公园的池塘旁。他们在喂鸭子。
圣詹姆斯公园的鸭子早就习惯被私下会晤的秘密特工们喂养,已经建立起独特的巴甫洛夫条件反射。把一只圣詹姆斯公园的鸭子关进实验室铁笼,向它展示一张有两个人的照片——一个通常穿毛领大衣,另一个戴头巾、衣着肃穆——鸭子就会期待地抬起头。俄国文化专员的黑面包倍受有鉴赏力的鸭子们追捧,军情九处的酵母调味霍维斯小麦面包则为鸭子美食家们所钟爱。
亚茨拉菲尔冲一只脏兮兮的公鸭扔去一块面包皮,它叼住食物,迅速潜入水中。
天使转头望向克鲁利。
“真的吗?我的天。”他喃喃说道。
“抱歉。”克鲁利说,“我走神了。”那只公鸭生气地露出水面。
“当然,我们也知道有些阴谋正在进行。”亚茨拉菲尔说,“本以为这种事会发生在美国。他们那边似乎更合适。”
“这个嘛,早晚会的。”克鲁利沮丧地说。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停在公园另一侧的本特利车,它的后轮被不辞劳苦地用车轮固定夹锁了起来。
“哦,是的。美国外交官。”天使说,“相当华丽。就好像《末日之战》是那种你准备尽量卖到更多国家的大片。”
“每个国家。”克鲁利说,“地球和地球上的所有国度。”
亚茨拉菲尔把最后一片面包扔向鸭群后,它们就转头去纠缠保加利亚海军武官和一个扎剑桥领带、表情鬼祟的人了。天使规规矩矩地将纸袋扔进垃圾箱。
他转身面对克鲁利。
“我们会赢,这毫无疑问。”他说。
“你肯定不希望这样。”恶魔说。
“为什么不,请说说看?”
“听着。”克鲁利绝望地说,“你们那边有多少音乐家,嗯?我是说—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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