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西卜露出了微笑,”你想嗡统治世界。这就更像你父……”
“这些我全都考虑过了,但我不想那么做。”亚当说着半转过身,冲“他们”会意地点点头,“我是说,我确实可以改变世界什么的,但接下来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来找我,让我处理各种事情,清理所有垃圾,为他们造更多的树。这有什么好处?这就像必须替所有人整理卧室。”
“你从来没整理过自己的卧室。”站在他身后的佩帕说。
“我又没说是自己的卧室。”亚当说。他卧室里的地毯已经好几年不见天日了。“我说的是普遍意义上的卧室,没说是我自己的。只是打个比方。”
别西卜和米达伦对视一眼。
“总之,”亚当说,“替佩帕,温斯利戴和布赖恩想出有趣的事情做,好让他们不至于无聊,已经够我忙的了。我不需要更多的世界。不过还是谢谢了。”
米达伦脸上的表情跟所有遭遇亚当独特思维逻辑的人相差无几。
“你不能拒绝做你自己。”他最终说,“听着,你的出生和命运都是大计划的一部分。事态必须这样发展,所有抉择必须做出。”
“反叛是好嗡事,”别西卜说,“但有些嗡事在反叛之上。你必须明白!”
“我什么都没反叛,”亚当通情达理地说,“只是指出一些问题。要我说,你总不能因为别人指出一些问题就责怪他们吧?要我说,最好不要打架,看看人们会怎么做。如果你们别再捣乱,没准儿他们也会认真思考,不再给这个世界捣乱。我没说他们肯定会这么做,”亚当本着良心补充道,“但有这个可能。”
“荒唐。”米达伦说,“你不能违背大计划。你必须想想。它固化在你的基因里。想。”
亚当犹豫了。
黑暗逆流时刻准备卷土重来,它用尖细的声音说着,对,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你必须遵循计划,你是它的一部分……
这是漫长的一天。亚当累了,拯救世界让这具十一岁的身体感觉精疲力尽。
克鲁利把头埋在手里。“有那么一会儿,只是一会儿,我还以为咱们有机会成功。”他说,“亚当让他们感到困惑。哦,是的,这很好……”
他意识到亚茨拉菲尔站了起来。
“抱歉。”天使说。
那三个人看着他。
“这个大计划,”他说,“应该就是那个不可言说的计划,对吗?”
没人答腔。
“就是那个计划。”米达伦冷冷地说,“你很清楚。计划中有个会持续六千年的世界,然后它会终结……”
“对,对,这是大计划没错。”亚茨拉菲尔说。他的语气礼貌恭谨,却有种执拗的感觉;就像有人在政治会议上提出一个不受欢迎的问题,而且在得到答复之前坚决不肯离去。“我只是问问,它是不是不可言说的?我只想澄清这—点。”
“这无关紧要。”米达伦喝道,”都是一回事,肯定是!”
肯定是?克鲁利心想。原来他们也不清楚。他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
“那么你们对这个问题,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亚茨拉菲尔说。
“我们没有权力去理解不可言说计划。”米达伦说,“但大计划当然……”
“但大计划可能只是整个不可言说计划的一小部分。”克鲁利说,“从不可言说的观点来看,你们无法肯定眼下的发展就不正确。”
“它早就嗡写明白了!”别西卜吼道。
“但也许在别的地方,写着完全不同的内容。”克鲁利说。
“你们读不到的地方。”
“用加粗黑体字。”亚茨拉菲尔说。
“加下划线。”克鲁利补充说。
“两次。”亚茨拉菲尔猜测道。
“也许这不止是对世界的考验,”克鲁利说,“也是对你们所有人的考验。嗯?”
“上帝不会戏弄他忠诚的奴仆。”米达伦说,但口气有点缺乏自信。
“哇靠,”克鲁利说,“你没在天堂待过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亚当。他似乎正在特别认真地思考着。
然后他说:“我不知道写下来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尤其是关系到人的时候。反正可以划掉。”
一阵微风吹过空军基地。上空群集的大军泛起涟漪,仿佛—个海市蜃楼。
此刻的静寂,大概跟世界创生前一刻类似。
亚当露出微笑,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小小的身影正好平衡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克鲁利抓住亚茨拉菲尔的胳膊。“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他激动地嘶嘶说,“没人干扰他!他长成了人类!他既不是邪恶化身,也不是善良化身,他只是……人类的化身……”
接下来——
“我想,”米达伦说,“我需要寻求进一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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