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程枫冷静下来,看到我的局促,连忙向我道歉。他说:“我们不能接受总经理的钱,那是因为柳海华的死与赫宇有直接的关联。他当时在林子里,柳大哥死的时候他就在他身边!”
是的,我不能明白,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程枫和柳海华情同手足,在火车上碰巧买了相邻的位子,交谈起来才知道是邻村老乡,同去大哥的公司报到。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相遇更能产生深厚的感情?柳海华前往公司时何等意气风发,谁也不曾想到前路莫测,他踏上的竟是一条不归路。他的死,对程枫的刺激很大。
若干日后,程枫从山东回来,向我描述整个事件的经过。程枫告诉我,那天晚上他们赶到现场,柳海华倒在血泊中,赫宇站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冷酷得不愿意碰他一下。柳海华死后,现场的检查和事因的调查是公安局刑侦队做的,他们的结论是柳海华死于自杀。所有的人以为柳海华死于自暴自弃,可程枫不这样认为!因为,没人能解释赫宇当时为什么会在柳海华的身边。
“撒谎!他们在撒谎!‘自暴自弃’自杀……这是最好的谎言!”程枫说这些话时非常气愤,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你认为他们替赫宇隐瞒什么?”我暗暗吃惊。
“这可说不准。这年头只要有钱,白的可以说成黑的,黑的也可以说成白的。”程枫说。
我心中又是一惊,程枫的另一个矛头,应该是指向大哥吧。也许我存有私心,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对我呵护万分的大哥,会是颠倒是非黑白的人,还有那个外表看起来冷冷冰冰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是可怕的杀人凶手?我认为赫宇凑巧出现在现场不是不可能,这只是一个巧合。我说:“他在场,柳海华未必就不是自杀。”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能把事情弄个明白,这样对他对柳大哥都公平一点。”程枫说。
他认定什么?柳海华的死因赫宇在场错综复杂,理论上他没有杀柳海华的动机——他名正言顺地当上助理,怎么还会在几个月后谋杀一个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人?
这是一个巧合!
面对柳海华喋血的空地,我再一次这样告诉自己,我对赫宇出现在柳海华的自杀现场始终有这样的直觉。与以往相比这里多了一份深沉和狰狞,柳海华在此含恨而死,想必是不肯轻易瞑目。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到树林里悠转,树林弥漫着不祥和难解之谜,诱惑我前来的不仅仅是问题的答案。
我独自在树林里,西下的太阳把我伫立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我眯起眼睛,迎着美丽如画的夕阳余辉,感受它凄美悲壮的光芒。美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夕阳最后一线光辉沉没在远山之中,夜幕也随即降临大地。
“想什么?看你很专注的样子。”
声音从背后传来,既熟悉又陌生。我蓦然回首,是大哥。公众场合的大哥给人的感觉沉稳且冷静,在我面前的大哥随和亲切。
“你相信轮回吗?太阳可以日复一日东升西落,假如生命没落了,可以一生复一生轮回吗?”我说,这个问题一直困惑我。
“我的答案可能令你失望,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使生命如你所说可以轮回,那么你我的前生后世是什么?这是既不能回忆又不能想象的问题,何必浪费时间?”大哥答道,他几乎不做任何思考。
“你比较现实。”在大哥面前,我还算不拘谨,我们曾在网上谈笑风生。
“也许吧。把握今生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的生命,你有感知的仅在今生。”大哥的语气淡淡的,对这个问题不是很在意。他说:“到我家坐坐怎么样?”
“好!”我爽快地说。林子的另一端,是我不曾去过的地方。
林子尽头有一所两层的别致小楼。小楼依山而建,四周围绕着整齐的九里香,清幽淡雅。楼内设计简单,底层的大厅几乎占据整个空间,精美的旋转楼梯布置在大厅西角。二楼有一个面积不小的露台,空气清新,灯光充沛,夏夜绝对是个纳凉聊天的好处所,即使是寒意未褪的晚春,也同样是个呼吸清幽空气的好地方。
大哥将我带至露台栏杆边的白色单人藤椅坐下,赫宇把茶水端上。这位漂亮冷俊的助理,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没有穿外衣,白衬衫外面是一件手工精巧,大方合体的针织毛衣。他端上的茶嫩绿带翠,茶汤碧绿,清澈见底,香气清馨幽雅。
“谢谢你。”我看着赫宇,向他致谢。赫宇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是雨然小妹,我跟你说过的。”大哥将我介绍给赫宇。
赫宇极不情愿同我握手,淡淡地说:“我们见过面。”我毫不示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握着赫宇的手。他的手很冰,透着奇特的寒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赫宇给我上完茶,离开露台。
大哥微笑着对我说:“赫宇一向这个样子,你不必往心里去。”
“我没什么,主要是他不介意。”我嘴里这么说,心里没这么想。赫宇的孤傲,确实令人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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