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文之所以睡不着的主要原因是他爸爸打得好凶,他屁股都被打肿了,他不
敢躺不敢坐,游戏机也被没收,生活失去意义,所以精神的沮丧加上肉体的伤痛
所以失眠。他不在乎和谁说话,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忘记那些烦心的事情。其实
他对这个天下掉下的哥印象一般,他知道那是他二舅妈从以前的家里带来的,彼
此之间没有什么血缘的关系,叫他一声哥无非是他年纪比较大;不过他也不讨厌
这个可以让他任意指使还从来不记仇的哥,虽然苯了点,不过还挺向着他,比如
今天他就在掉进水泡子的一瞬间想着自己……其实有个哥也挺好的。
“小文,你还疼吗?”杨立功轻轻地问。
“费话,打你你不疼?”张仲文习惯成自然地说。
不过杨立功早已适应了这娇惯坏了的小孩,苦笑:“我发现了,你哭怎么不出
声啊?你爸打你打得那么狠,你都没哭出来一声,只是叫。我觉得你挺怪的。”
“你看我挨打心里挺高兴的是吧?”小文善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杨立功考虑了一下,“有一点,不过现在觉得你挺可怜的。你爸爸好象从来都
没对你笑过,他就知道把你关起来让你看书,你才这么小,至于吗?”
这句话说到小文心里去了,他愤闷地说:”我爸就那样,他各痒(注E)我,我
也不愿意理他。”
“原来你也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找我爸的类型啊?呵呵……”
“我不怕他,只不过,我拿他没有办法,谁叫他是我爸爸呢?”
“喂……小文,你真的是……”他想问,你是不是真象大人说的那样,是条蛇精
托生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这黑漆漆的夜里,那些话讲起来怪吓人的。
再说,他怕小文不高兴。可是小文却明白他的目的,央央不乐地说:“谁知道呢?
也许吧。他们都说我是一条有两千三百多年道行的蛇精,可是我想了,我真要是
那么厉害,早就刮一股大风把学校吹跑,咱就再也不用上学了;而且我就把世界
上所有好看的连环画书和游戏卡都抢回来,嘿嘿……我还让电视上二十四小时都
播动画片……嘿嘿……”他突然陷入了狂想中,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杨立功
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心里也觉得好笑,叹声暗说:可怕的小孩子也是
小孩子。
“小文,你是有特异功能吧?我看过一些书,说有些人可以预测未来发生的事
情,对了。我还知道外国有一个叫……叫什么丹玛斯的老头预言了第二次世界大
战,他还说1999年是世界毁灭,到时候人类灭绝,很恐怖的,你知道吗?”杨立
功想今天遇见了专家,应该听他是怎么个说法。没想到张仲文一听笑得更欢了,
他没好气儿地说:“他放屁你也信!我告诉你,外国人那一套,全凭感觉,蒙上了
就吹他厉害,蒙不上就埋怨技术不先进。呸!我1999年才十九岁,他就咒我死?”
“那小文,你说我1999年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杨立功觉得他知道,
但他不说,就将他。
“大功哥,我口渴了,你给我倒点水喝好么?”张仲文不知道是想插开话题,
还是真渴了。杨立功刚想说:“你自己不会去喝?”可是他心太软,不舍得把刚躺
一会儿的小文弄起来,只好自己起来,摸黑给他倒了一杯水,埋怨他:“你吃了那
么多咸肉,不口渴才怪!”
张仲文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下去,笑嘻嘻地说:“大功哥,你心真好。我决定
以后不欺负你了。”
“但愿吧!”杨立功回到床上。他累了。想睡觉了,可是张仲文还缠着他,对他
说:“大功哥,你给我讲将你以前的事吧?好不好吗?”
杨立功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翻过身,不快地说:“你喝了我倒的水,不就
什么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大功哥,你是想你爸爸了吧?他对你好么?”小文直接切入主题,不想和他
费话。
杨立功心里抖了一下,他的确是很想他的爸爸。尤其是看见周围的小孩子在爸
爸面前撒娇,甚至是挨打,他都很羡慕;他到乔家来,虽然上上下下对他都很不
错,可是在人心处那种群体排斥的疏离感是很难消除的,他常常有寄人篱下的压
迫感,他虽不曾说出,但他那过去属于自己家庭的温暖和亲切是怎样也无法取代
的。杨立功幽幽地说:“我爸爸不象你爸爸,他是个很幽默的人;我爸爸还活着的
时候,总喜欢带我去钓鱼。我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我就坐在他前面的怀里;我
们走好远的路到一个大水库那里去。那里到处都是田地,青青的,我爸爸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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