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那个下午决定了我的一生。从此我变成了密谋策划者,我的许多所作所为都让我深感羞耻。我宣称旅行中麦考密克先生老早便离开了小猎犬号,我甚至勒死了他的鹦鹉,夹到了我的标本里。
如同浮士德一样,我与魔鬼签上了契约,现在我只能在生命的黄昏里静静等待他来宣告到期的日子。
查理·达尔文1881年8月30日
23、真正的R.M
香槟都不怎么泛泡了。
起初他们喝得还有节制,很快,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发现便让他们飘飘然了。
“这的确是个价值不可估量的历史篇章,”贝丝突然严肃地说,“想想看,经过这么多年,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达尔文和麦考密克,一对冤家对手,在火山口尽全力救出对方。”
“也可以这么理解,他或许没有那么尽力,不然为何后半生一直感到愧疚?”
“因为尽管他尽了全力,仍没能救出对手;因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还有他尽管是个无神论者,却坚持基督教的教义。麦考密克的死纯粹是一次意外事故。”
“也许你说得对。”
“整件事那么让人难以相信——天啊,多亏是出自达尔文本人手笔。”
“他承认麦考密克掌握了进化论———这很有意义。众所周知,这样的话麦考密克本能够作为理论的共同开创者载入史册的,而今天他却是个无名小卒。”
两人举杯相庆,为了过去调查之辛苦,为了这群相关的人们:达尔文、菲茨洛伊、杰米·巴顿,当然还有可怜的莉齐。“但还有另外的东西困扰了我,”休说,“你没注意到达尔文用的语言吗?他谈到自己的名誉和财富时,说这一切都本不属于自己。语气很强烈,你不觉得吗?我是说假如麦考密克的死亡完全是个意外的话,语气不该这么强烈,因为达尔文确实应该得到这些呀———他首创了这套理论嘛。并且他从没讲过自己什么时候想到了这个理论,听起来好像他和麦考密克凑巧在哪儿捡到了。”
“这不是什么新发现,他写的材料全是这种语气,他对这些不太严谨。这正说明他洞悉这个理论比大家晓得的时间还早一些。”休突然站起身。
“我刚想起来,”他说,“我们怎么能漏掉这一条呢?”他摘下眼镜放到桌上,“还有个问题更难回答。”
“什么?”
“先假定你想的是正确的———莉齐反对她父亲是因为发生在火山口的一幕。”
“对。”
“她从麦考密克写给他亲戚的信中获得的。”
“对。”“他怎么可能写呢?他死掉啦。”“对啊!”
两人约上了罗兰,沿着伯勒尔街漫步。
3人来到希尔市场。此时正值晚上购物高峰时刻,商品琳琅满目,人行道上拥挤不堪。3个人在人群中穿梭———骑自行车的先生们,满脸通红地挤车的游客们,还有奔向酒吧的学生们。
罗兰停下来走进一家书店:“我很快回来。”
两人站在书店门口等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胳膊下夹着一摞书走过来。那清纯的脸蛋,金黄柔软的长发,一看就是个年轻学生。休注视着他走过去,陷入沉思。
“怎么啦?”贝丝问。
“没什么,他让我记起一个人———书上刻画的一个人物。”他站住一动不动,“贝丝,天啊,有了!”
“什么呀?”
“我们把R.M搞错了,他不是麦考密克,他是那个十几岁的传教士———理查德·马修斯。”
24、寻找理查德.马修斯
休和贝丝在一家法国人开的小餐馆就餐———他们决定要挥霍一回。他们点了一瓶葡萄酒,也放松了下来。她很自豪自己已成功地查到马修斯亲属的情况,在布莱克本城北部,她已经租好车明天赶去,她还计划随后到湖区去旅行———当然,是在他们有了可以庆祝的收获的前提下。
“你是怎么查到他亲属的?”他问道。
“不是很难。既然意识到莉齐写的R.M就是理查德·马修斯,就什么都容易理解了。马修斯的信不是给他妻子的———你记得,他只有十几岁———而是他妈妈。他妈妈死后,她的房子便给了马修斯几个堂兄堂妹。这也正是莉齐日记里写到的。我又读了日记里莉齐描述她去拜访R.M亲属的旅途的章节。她写到朝东南方向走,在肯德尔转车,行程近两个钟头。这样便能确定她目的地的大致区域。我又查了她的花销———别忘了,日记作记账本有双重功能———我发现她那天花了1镑加1先令。我给英国铁路博物馆打了电话,结果他们保留着旧时的时刻表和汇率卡。那儿一个热心的小伙帮了忙。我们查出1英镑加1先令恰好是去布莱克本的票价,旅行时间也吻合,大约两小时。”
“于是我瞄准了布莱克本,当然那儿有几个马修斯,且名字的拼法都是这几个字。我挨个儿打电话,排除掉5家,剩下的就是要找的人了。电话上,马休斯的亲属听起来都很友好,也非常乐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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