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无所获,又退回屋里,“这东西能不能吃啊?”我问。阿香送来的是两碗肉粥。
“我来看看。”片吉用汤匙拨动肉粥,粥到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那肉很奇怪,黑呼呼地不说,上边还粘着细细地血管样的东西。“你看这是什么肉?”他问。
“恐怕是人肉。”我答。
“不要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你没看出来吗?这是胎盘。”
“不会吧?”片吉猛抬头看我,再看看那肉,有些不相信地问:“也许是什么动物的胎盘。”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动物的胎盘呢?”我问。
“我也说不上来,你也不能认定是人的胎盘吧。”
“你饿了吗?要是饿了你就吃吧。”我说,想看看他有些什么反应。
“吃就吃。”片吉故意撇开那些肉团,舀起一勺粥,放在嘴巴前吹吹气,想张口吞下,看见我不怀好意的眼神又迟疑了。“我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他求我。
“我只想看看吃人肉是什么感觉。你吃啊,吃了告诉我。”我捉住他的手腕,支使他挖了一块胎盘,强迫他吃。
“我不吃。”片吉放开手,那汤匙落入碗中,“你很阴险啊。”
“哼哼,”我笑,说:“你忘了我在浴室里听到的声音?那个女人好像叫的就是‘我不要生了’,她可能刚刚才生下小孩,那个胎盘就被拿来煮了给你吃。”我说着做了个痛苦的表情,“你怎么忍心吃得下去啊?”
“你这么说,我真的吃不下了。”片吉把那只碗推开。
这天晚上,我们两都饿着肚子,只吃了少量的东西,行李里边有几只面包、饼干、火腿肠,这些食物要是只吃一餐当然没问题,但是我们不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多久,没有放开了来吃。
我的保守估计是被困两天,也就是我们登记入住的时间,要是过期还不能出去,下边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敢多想。
那两碗粥被放置得太久了,到半夜里竟膨胀成很大的球体,表面粘粘乎乎的十分恶心,片吉很庆幸听了我的话,没有把它吃到肚里。
我们坐在房间里,透过电视屏幕了解屋外的情况,当天色全黑的时候,走廊里的灯光也全都暗哑了下来,我们甚至看不清镜头前,门口外放置的那把椅子。反锁着房门,走廊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叫我们惶恐不安,不知道那究竟是人还是鬼发出来的声音。
走廊上好似有许多微小动物跑来跑去,发出嘘嘘嗍嗍的声音,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有那么两三次,我和片吉壮起胆子打开门来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偶尔下水管道里发也会出一两声巨吼,仿佛被关押在地狱里的恶鬼得以赦免释放,仰天大笑。时而,我们的天花板上传来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幻想着那是某个资历很高的法师留下的镇魔物,在发挥它的威力。
我们坐在床上,面对着几乎漆黑一团的电视屏幕,努力想从中找出一个鬼影来。图像总是晦暗不清的,我们害怕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更恐惧什么也看不到,鬼能被拍摄到吗?
不知过了多少,我和片吉渐渐支持不住,开始点头如小鸡磕米,东倒西歪睡了去。
一觉睡到天光亮。我醒来时,片吉已经起床了,正在浴室里洗脸,嘴里哼着周传雄的《永夜》:“……阳光那么荒凉猛烈,整个人间没有人烟,打碎最后一只酒杯,吞下最后一滴泪,没有酒也醉没有星星也得过这一夜……”
光线透过窗棂泼洒在地板上,清晰明媚。多了这片暖融融的阳光,昨夜的恐怖气息荡然无存。
我和片吉凑合着用过早膳,几块饼干半盒牛奶,便张罗着准备对小红楼进行探索,不管怎样,大白天的总不至于会闹鬼吧。我们在楼内各处巡了圈,还是跟昨天一样,不见人踪,到处房门紧闭。
回到住处,那两碗肉粥还摆在原地,我们又把希望寄托在小香身上,大开房门,静待她送早餐来。电视机一夜未关,我们重又瞪视着它,希望能有些新的发现。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白白地呆坐了一个早上,也未见小香的身影。
“都十一点多了,还没送早餐来,这样差的服务。”我气咻咻怨道,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乱叫。
“你还真想吃人肉啊。”片吉笑我。
“是咧,我想吃得发荒,她再不来,我先吃了你再说。”
“好啊,你吃吧。”片吉开玩笑地把手臂伸过来。
“你的就免了吧,我吃人排总是要吃五份熟的。”我故做嫌恶地说:“拿回去,再回锅。”
“嘿,你还当真了。”片吉一拍我,“把牛排改成人排,好恐怖的说。”
刹时,我和他都感到一阵战栗,不久前我们还看过一个恐怖片,片中的主人公被围困在地洞里,没有食物吃,就开始相互拚杀,靠吃别人的肉存活下去,最后一个人终于活着走出去,但重回文明社会,他的良知日日谴责他,那些被他吃下的朋友常常出现在他的恶梦里,向他追讨皮肉,他终于忍受不了巨大的精神折磨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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