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我发觉在这乱世生存,难道真要有点心机?”
“你指谁?”
“苏毓。”我告诉小倩,即使他过目不忘,也没有如斯厉害,去见药铺店主之前,他让我先打探,把那墙的药名与位置细细转述于他,让他有十足把握。
他的心机的确越发深沉,把我特殊身份也用了个十足。想到这,我心情更沉重了,他似乎真的把我当成救星了。
“想蛮深远的。”小倩不在意地笑了,“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被人欺负。”
“我不觉得这是好事。”总想着,他不过才初中罢了,应该是摸爬打科的年纪。
“人无完人,我的书生也有两房妻妾了。”小倩喜欢喝可乐,半点不怕那甜腻。“一个时代的人,做一个时代的事。”
小倩是我朋友中唯一一个知道我和苏毓能语言交流的。她第一次知晓后,还特地跑去找她的书生聊天,结果被书生当成花痴,不屑一顾。几次下来,书生竟再纳一房小妾,以摆脱这个连面容都不清不楚的女人纠缠。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我想,苏毓之所以能那么快接受,应该是因为他妹妹的死,留给他太多疑惑不解。
“小倩,大夫不是应该有仁者之心吗?”
小倩长大嘴笑我,“七七,你怎么还那么天真?”
我一听之下,极度郁闷。
“医生不过是正常人,当然也有好有坏,有贪欲,有杂念。”她用酒杯敲我的头,“你总不能指望所有医生都无私奉献,那这世界就大同了。”
想想也是,是我太固步自封了,这么大人了,还那么理想化。
“苏毓只要医术好,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一想就想到我在烦恼什么,“你别总把苏毓当成孩子,他一个行差踏错,你就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样米养百样人,你控制不了,只要他不害人就成。”
我点头,终于释然。
××××
初更时分,我回到客栈,
苏毓倒是半点没受我来去不定的影响,在床上径自酣睡。
我坐到他床沿旁,看他脸朝内蜷缩着,不过月余,他的身子似乎抽长了些。我的别扭也闹完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别扭,就躲得不见人影的性格。
以前人缘不好,倒是没什么别扭的机会。
我想了半天,自言自语,“苏毓,你不用做我想让你做的大夫,做你自己就好。”
半晌,床里那边传来闷声。
“我,苏毓,答应你,只要是有生之年,就会帮穷人开义诊。”
之后,他也的确在有生之年履行了这个承诺。
第一药童
“张大爷,这是你药方上写的生石亭脂一两、生川乌头一两、无名异二两。回去放在一起,碾磨成末,再用葱白捣汁和药做成丸子。每次服一钱,记得要空心服,配以淡茶加生葱送下。”
自从苏毓来到药铺做药童,药铺的生意渐渐好了许多。且不说他抓药手脚麻利,从不出错,他还能就着药方,嘱咐患者更多大夫不屑于交代的细节。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意图的,他对于每个来抓药的患者,都借机把脉,以此研究城中所有医馆大夫的医术。
毕竟书本上的知识还是死的,世上疑难杂症很多,因此经验更为重要,什么样的病症配上什么样的体质,该配多大剂量的药量,都需酌情处理。现在苏毓乖乖窝在这药铺,就是打着这个小算盘。
我不由感叹,这小子已经比我这个现代人,还要更奸诈许多。
近日我基本驻扎在药铺之中,药铺开门做生意,自然不好撵客出门,再来我也不过就是占领一个椅子方寸之地,掌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苏毓也不大来理睬我,对于源源不断上门的患者,我瞧他是深感“老鼠掉在了米缸里”,偷着乐。尤其是当他把脉后,发现药房和他心中所计量的出入不大时,就更为得意了。
这都什么人呢?总觉得他在玩一个甚为感兴趣的智力问答,越答到后面,他越是有信心。我怎么就教了这么个妖孽,假以时日,他该有多深沉的心机,不是把人都当猴耍了吗?
药铺老板就是一鲜明例证,拿苏毓当手心里的宝,但凡他的薪资伙食补贴,都比同职位的其他伙计好的多,那些伙计自然恨得牙痒,尤其是被苏毓顶替了职位的那个,却又是无可奈何。而苏毓对他们的态度,居然也是蔑视、轻视、无视,一点都不晓得尊重前辈,那些可都是大他七八岁的“大人”。
我敢断定,他必有一日因此而死于非命。
苏毓感觉到我的视线,对我的方向扫了一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他匆匆取过张纸条,写了个药方,递给我。
“甘草二两,蜜水灸过,加水二升,煮成一升半。每服五合,一天服两次。”
我查了一下甘草药性,甘草汤?是去我的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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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饿死酒楼,同样和小倩对饮,这次却还有第三者兴冲冲地加入。
“在聊什么?”一旁有人落座。
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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